第1章 緇衣蓮華之緣起(1 / 2)

每從寺廟回來,總想寫這樣一部小說。原本青磬木魚、香檀梵音是最能洗滌心靈的,可是當心靜如水時,也恰能照見最真實的自己。

長久以來,總是莫名想去親近叢林古寺,想去仰望黃壁紅瓦的廊簷飛角,想去膜拜端坐大殿正中的金漆佛像,想去翻動那浩藏經書、觸摸青燈黃卷,甚至是蒲團上繡得莊嚴的一朵蓮花……

而數年前的我,對佛並無興趣。那時的宗教印象,尚停留在燒香求保佑的迷信階段。後來才知,佛陀教給我們的,不是向外求一物一成就,而是向內求一顆最純粹、最堅定、最包容又不受染汙的心。唯心能成事;唯德能載物。佛乃覺者,而眾生,恰如守著寶藏不識寶藏又外出尋覓的掘寶人,走了一條又一條的迷徑與彎路。

皈依長跪於佛前,發下四宏願時,我就無比想把釋家文化的正信正念分享給大家。無奈自身庸碌,才識不具,也隻能在這種難登大雅之堂的通俗中去傳達佛法的智慧圓滿、宏大悲憫;去表現出家師父們的勇猛精進、堅定自持,以此來微微慰藉自己不自量力想去講述的心。

而為什麼將故事定位在唐朝,聚焦在法門寺?佛法約於西漢傳入中國,興於晉,盛於唐。

泱泱盛世,皇皇大唐。

這是個大氣磅礴的王朝,海納百川,兼容並包,自然經得起更多叛逆,容得下更多夢想。從“日暮東風怨啼鳥,落花猶似墜樓人”的綠珠,到“我報路長蹉日暮,學詩謾有驚人句”的李清照,上下千年,觀念倫理所附於社會時代的桎梏,令多少女子扼腕歎息。

而唐是輝煌的。

當具有胡人血統的李氏一族逐鹿中原,問鼎了皇權寶座,就將這種獨具魅力的野性、開放、大度與包容賦予了這個王朝。所以,武氏能指點江山,太真能兩度入宮,一切看似的離經叛道和不可思議隻有在這個時代能被理解。換了其他,都會顯得突兀和怪異。

所以,書中的驪歌是幸運的。

她可以驕傲縱情地愛已所愛,一世追隨那個真切地住在自己心尖上的人。盡管他是聖僧、是活佛,可是又如何呢?誰說回報於他的慈悲的不可以是真心愛慕,誰說明鏡台上、金剛座前,不能一樹花開隻為君?

而法門寺的輝煌是與大唐齊世的。

顯密皆傳,八宗俱弘,供奉佛指舍利的地宮一次又一次開啟,七彩寶光就這樣穿越千年,見證著古寺的神秘與滄桑。法門寺的故事,令人神往,而更重要的原因是,這故事裏,有你。

書中的雪慎,心懷慈悲、懸壺濟世、行走江湖、靜定從容,正像現世中的你,解疑答惑、弘揚正法、扶依世道、淨化人心。我一直記得你說過:“人能弘道,非道弘人。”所以,有你的地方,早已成為戒律嚴明、四海皈依的正法道場。我也一直記得那年盛會,日輪高照下,經幡齊動,眾僧雙列,你從小沙彌撐起的明黃紅龍華蓋下走來,佛珠在前,袈裟被肩,舉步如儀,清淨莊嚴。

會場裏長風清涼,徐徐拂過,行走間你風灌滿袖,袍角翻飛,風姿灑脫,飄然如仙。那時,我在下麵,在眾生間,於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不由自主地俯身叩拜。梵唄聲起,便無端生起種清淨的感動和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