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進程中新涉及的活動基本可以歸納為三類。第一類,情報收集。有待奪取或守衛的目標在何處?敵人可能由何方而來?或者何處可能有敵人抵抗?何地有障礙物和機動路線?有關這些問題的情況必須弄清楚。第二類,後勤。軍隊能否順利投入交戰,決定於後勤是否切實可行。也就是說,可否進行作戰,要受製於何地能進行兵員補充、物資補給和火力配置。第三類,作戰。在情報部門提供了有關的地理情況和後勤部門提出了最佳的後勤保障區域後,有待作出的決定是:何地投入何部隊?向何方機動?在何處展開?向何處發起進攻?何地應防禦?應向何方推進?何處應撤退?何地應開辟通路,架設橋梁,開設登陸點,構築防禦工事?等等。

我們可以從與地理有關的情報和後勤對於作戰主動權的種種製約,來考察情報、後勤和作戰之間的關係問題。這類關係隨著地理範圍的變化而變化,在比較局部的範圍內是可行的,但在較全球性的範圍內則可能限製選擇的主動權。我們不妨將有關種種決心和行動的地理範圍分成下麵四類:

1.局部規模--涉及師以下規模的戰役、戰術決心。

2.戰役規模--主力野戰部隊的機動和支援。

3.地區規模--涉及戰區範圍內的戰略展開及考慮戰局問題。

4.全球規模--屬大戰略範疇,涉及地緣政治目的策略,以及全球戰略體係的謀劃等問題。

戰爭的範圍與規模

實際上,有限地考慮軍隊在地麵憑借所掌握的武器和利用地形能幹些什麼,和更廣泛地預料在全球範圍內展開軍隊和武器能幹些什麼,這兩者之間並無明顯的分界線。戰略與戰術問題總是緊密聯係的,各自的定義也總是互為依據而成立的,正如艦、艇之區別一樣。戰略僅僅意味著在範圍和普遍性上比戰術更大。通常,賦予戰略的意義是軍略、韜略,即從相當廣的地理概念上來表述指導戰局、機動軍隊的藝術。其形象好比是一個個箭頭,代表著一支支大規模部隊在廣闊的地域上的運動。在戰略這一級之上,則是大戰略,其涵義即使不是全球性的,也是比戰略的涵義廣得多,這就是說,為實現國家的目的,不僅要使用軍事手段,而且要使用經濟的、外交的和政治的手段。相比之下,戰術則根據敵情而機動,是協調陸、海或空軍部隊火力的藝術,因此需要詳細勘察當地地理狀況和詳細規定各個小部隊應如何部署等。

顯然,無論是大戰略、戰略,還是戰役、戰術、都與地理因素有關,全球戰略必須要有詳實的地理情報,最重大的戰略決策實質上是地緣政治,因此,對地理分析如有出入,就可能導致整個戰略決策上的差錯。如果要動用武力謀求地緣政治目的,那麼,有利的戰略態勢顯然要建立在戰術上可行這一基礎上。火力配係與通訊網設置的技術或機動性為各種戰區遂行進攻或防禦創造了有利條件。攻、防雙方之間的均勢,隨著武器、機動力和通訊係統的變化而變化,甚至可以說隨著地形的變化而變化。由此可見,攻、防兩方的優勢之間的均勢發生變化,可能使整個軍事力量對比發生變化,從而導致大戰略和全球目標格局方麵的變化。顯然,不同規模和等級的決策間是密切聯係的。然而,不同地理規模有截然不同的問題,而相鄰的不同級別之間的軍事行動又是互相聯係在一起的。例如,指導戰局的戰略受大戰略決策所支配,而它則又左右著戰役戰術。全球範圍內能作些什麼,要受製於具體戰區內能達成什麼;而戰區內能實現什麼,又要決定於戰術執行順利與否。據此看來,我們關於軍事地理學的討論完全從局部的戰役戰術開始,以此為基礎,再向有關的更大的範圍拓展,這樣做是恰當的,為弄清楚戰術與地形之間的關係究竟如何,我們就必須研討一下情報、後勤和各種戰術。因此,本書的重點是,論述在各種環境條件下的常規戰爭中戰術和地形之間的關係,在此基礎上再探討戰略決策和大規模戰爭的組織指揮問題。我們必須重視各種類型的戰略問題,以及戰爭當中(而不是戰鬥當中)的情報需求和後勤保障問題。我們稱涉及這樣大地理規模的戰略為戰局戰略。我們需要特別重視的也正是這種規模內的海戰、空戰和核戰問題。

討論海上力量和空中力量,勢必要涉及地緣政治學和大戰略問題。為謀求全球目標,可供挑選的抉擇和所能采取的行動往往受到機動能力和作戰能力的限度所製約。因比,這又回過頭來跟我們考慮全球規模後勤保障和武器係統謀略聯係在一起了。要討論全球後勤保障和武器係統問題,我們就必定要較為廣泛地討論遊擊戰和城市作戰這兩種越來越重要的非正規作戰樣式問題。本書最後一章將回顧曆史,意在弄清世界上潛在的戰爭爆發點和衝突地區,還要對這些方麵的變化不定的因素和可能出現的情況作一論述。

我們在著手研討軍事地理學前,務須首先以最廣泛的曆史背景作為探討這一整個問題的基礎,不僅考慮武器和軍事組織的沿革,而且要考慮地理對於政治經濟體係和勢力範圍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