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從來都猜不透張譯的心思,不管是從六年級他轉來後就一直厭惡自己,還是如今的莫名示好。

今天天氣並不炎熱,反而有涼爽的秋風,還有桂花香漸漸縈繞滿整個校園。

文藝晚會即將舉行,老師把高一高二的兩個節目合並為一個,就是鋼琴伴唱。

於是本來白染滿心期待的錦鯉抄變成了明天,你好,還要和薑甜合唱,原宵也要和不認識的張譯合奏。

對於盡量滿足學生又節省時間的老師來說,這很合理,但對互不相識的四個人,卻並不合理。

當然,四人也並不完全是互不相識。

前幾天剛剛開始排練時,原宵通過幾番談話發現,這個叫張譯的人,一定認識白染。

“白染,你什麼時候學得鋼琴,都比得過我這個學七年的人了。”張譯目光落在原宵收放自如的手指上,嘲諷一笑。

彈鋼琴需要毅力,需要堅持不懈的練習,更需要大把的時光。

張譯才不見她兩年,這兩年恰好是她學習十分緊迫的兩年,就算能把以兩首歌曲練得行雲流水,這舉止間的功底也是練不成的。

就仿佛,她才是原宵一樣。

原宵從小在音樂上麵的稟賦本就是極高,彈鋼琴不過五年,就追趕上人家七年的功夫了。

聽到這句話,頂著白染外殼的原宵有點心方方,當時隻不過是想為白染也為自己解個圍,為什麼這個坑會被他們越挖越大了呢?

該如何回答?說自己其實深藏不露隻是他一直沒發現麼?還是說自己隻會彈這首曲子?

“染子!”

沉思之際,蘇芳和班長的呼喚替他解了圍。

白染看見久違重逢的故友真想老淚縱橫,然後衝上來個愛的擁抱,隻可惜現在她是原宵。

兩人麵上看見白染的所有欣喜,都在目光觸及張譯的那一刻化為灰土。

張譯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臉,自己真有這麼可怕麼?

蘇芳把帶過來的兩杯奶茶一杯塞給原宵,另一杯遞給白染。

班長手上也有一隻裝著兩杯奶茶的袋子,他掏出來一杯遞給薑甜,一杯留給自己。

“學妹,這是紅豆布丁的,喜歡嗎?”

薑甜並沒有看清楚班長猥瑣的目光,所以滿懷感激道:“喜歡,謝謝學長!”

真是重色輕友,一旁蘇芳腹誹,沒看見她也沒奶茶喝麼。

原宵喝下一口後遞給張譯:“呐,要麼?”

張譯微微一愣,有些詫異。

這麼吃驚做什麼,自己隻是可憐他沒得喝而已,原宵有些奇怪,顯然他還沒有意識到自自己現在的性別問題。

餘下的人都用與張譯同款的目光注視著原宵。

空氣就那麼凝固三秒,張譯才開口一字一句回答------

“不用了,我不渴。”

望著原宵手上奶茶的吸管上晶瑩的唾液,白染覺得他今天應該是沒帶腦子。

幸好張譯沒有喝,不然她可能會當場吐出來。

不過張譯,也根本不會喝吧。

五年前的他,連自己不小心碰到的作業本,都會用紙巾裹住扔掉,然後重新去買一本,哪怕要重新寫過。

好像對她跟過敏一樣的那種討厭,如今能夠坐下來心平氣靜跟她彈琴,也算得上是一種奢侈了。

不過這樣的奢侈,她壓根就不稀罕。

原宵大抵是彈琴彈傻了,後知後覺的他臉色很難看,迅速把奶茶放在一邊,碰都不再碰一下。

第一場排練後四個人也算混得個臉熟,薑甜的閨蜜來找白染要電話號碼,顯然是看上原宵這副皮囊了。

於是白染直接把她自己的qq報給她,然後看小學妹認真把號記在手背上暗爽。

薑甜拉走原宵去試裝,蘇芳班長早早離場,於是隻剩下張譯跟白染兩個“男生”打掃鋼琴房。

窗外飄落枯黃的落葉,颯颯秋風發出的沙沙聲,與白染拿掃帚掃過地麵的聲音合拍,難分彼此。

“原宵,你不在十三班。”

張譯突然說,語氣很平靜,句式很簡潔,動作也沒有停下,一直在擺放桌椅,整理琴譜。

白染早就習慣他這個樣子,時隔兩年,他依然沒有改變性子,改變他的敏銳,他的心計。

原宵成績他不太清楚,但既然淩空是第一保送,那麼他絕對不可能在十三班。

曆屆十三班的學生隻比他們八班好不了多少,跟高材生掛不了勾。

就好像當年的白染,分數不過是壓在線上,進來也要好努力才混一個中等偏上。

為什麼他要騙他,為什麼要對他有敵意,他倒是很想知道。

“虧張譯你還記得,當時隻是不想討麻煩,我這都忘記你在幾班了,九班?還是八班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