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1)
當敘司塔司佩斯的兒子大流士接到了馬拉鬆戰役的戰報的時候，本來就因雅典人攻打撒爾迪斯而對雅典人極其厭惡的大流士現在更加厭惡雅典人，因此他也便更加想派一支軍隊去攻打希臘了。於是他立刻派遣使者到所有城市，命令它們裝備一支軍隊，要它們每一個城市提供遠比先前更多的船隻、馬匹、糧餉和運輸船。為了這些通告，亞細亞緊張了整整三年，強壯的人們都被征入討伐希臘的軍隊中並且為這即將到來的戰爭作準備。在第四個年頭，剛比西斯所征服的埃及人叛離了波斯人；因而大流士便更想發動戰爭以便對二者都加以討伐了。
(2)
可是，當大流士為討伐埃及和雅典積極備戰時，在他們兒子們中間爆發了一場奪取國家權力的巨大紛爭。原大流士他的兒子們覺得，他應該依照波斯人的法律，在率軍出征之前，宣布他的王位繼承人。大流士在他當國王之前，他與他的第一個妻子就是戈布裏亞斯的女兒生了三個兒子；在他當上了國王之後，他和居魯士的女兒阿托撒又生了四個兒子。前妻所生的兒子們當中，年齡最大的是阿爾托巴劄涅司；阿托撒生的兒子們當中，年齡最大的是克謝爾克謝斯；由於他們是異母兄弟，彼此處於對立的地位。阿爾托巴劄涅司所持的依據是，他是大流士所有的子女當中年紀最大的，而無論什麼地方的風俗習慣都是最年長的繼承王位，但克謝爾克謝斯認為他是居魯士的女兒阿托撒的兒子，而讓波斯人獲得自由獨立的正是居魯士。
(3)
當大流士在這件事上遲疑未決的時候，恰恰這時阿裏司通的兒子戴瑪拉托斯到達了蘇撒，在斯巴達當他剝奪了王位之後，自己從拉凱戴孟逃遁出來的。據傳說，當戴瑪拉托斯聽到大流士的兒子們之間的王位爭鬥時，他就到克謝爾克謝斯那裏去勸說克謝爾克謝斯在自己的理由之中再加上一條理由，這就是，他是在大流士已經成為波斯的國王和統治者之後出生的。但是當阿爾托巴劄木涅司出生的時候，大流士卻還是一個普通老百姓。所以克謝爾克謝斯應該這樣說，在他之外的任何人假如奪得王位繼承的特權那都是不合理也是不正當的；因為依照瑪拉托斯的建議，即便是在斯巴達素來也有這樣的習俗，即如果在父親當上國王前生了兒子而在父親成為國王之後又生了一個兒子，那麼王位應當落到後生的兒子的身上。克謝爾克謝斯照戴瑪拉托斯的意見去做了，大流士也認為他的論據是合理的，因此宣布克謝爾克謝斯為國王。不過在我看來即使沒有這個建議，克謝爾克謝斯仍然會成為國王；因為阿托撒擁有絕對的勢力。
(4)
大流士在宣布克謝爾克謝斯為國王之後，就準備踏上征途了，可是在這之後的第二年，也就是埃及叛亂的第二年，正當他進行準備工作的時候，他死了；他一共統治了波斯三十六年。他既沒能懲辦叛亂的埃及人，也沒能懲辦雅典人。大流士一死，王位便落到他的兒子克謝爾克謝斯的手中。
(5)
其實克謝爾克謝斯在剛開始的時候根本就無意於征討希臘、不過，他仍然糾合軍隊打算出征埃及。可是大流士的姊妹的兒子、克謝爾克謝斯的表兄弟、戈布裏亞斯的兒子瑪爾多紐斯是和國王親近的人，而在宮中的波斯人之中他對克謝克謝斯有最大的影響力，他是一直主張："主公，在雅典人對波斯人做了如此多的壞事之後卻不受絲毫的懲罰，那是不適當的。而我的意見是，目前你依然做你正在著手準備事情，而當你把驕橫無禮的埃及征服以後，你再帶領著你的軍隊去踏平雅典，以便使你能夠在眾人中間樹立威信，同時人們也就會知道，侵犯你的領土的人，會得到什麼樣的下場"。他的這個論據，是以複仇為目的的，但是他有意無意地又加上了一個理由，即歐羅巴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地方，它出產人們栽培過的所有種類的樹木，它是一塊極其肥美的土地，而在人類當中，除去國王，誰也不配擁有它的。
(6)
他這樣講，是因為他想從事冒險行為，而且他自己想擔任希臘的地方長官。結果他達到了他的目的並說服了克謝爾克謝斯按照他的意見去做了；其實還有其他的事情疊加在一起也幫助他贏得了克謝爾克謝斯的認可。首先，從帖撒利亞的阿律阿達伊家(這個阿律阿達伊家是帖撒利亞的王族)派來了使者，他們非常虔誠地邀請國王到希臘去。其次，佩西司特拉提達伊家的人們也來到了蘇撒，他們也提出了相同的意見，他們的理由和阿律阿達伊家的理由一樣，而此外他們答應給克謝爾克謝斯的東西竟然比阿律阿達伊家答應的還要多。和他們同來還有一個雅典的占卜師就是穆賽歐斯神托的收集整理者奧諾瑪克利托斯；佩西司特拉提達伊家以前和這個人曾有舊怨，但是在來波斯之前他們之間的紛爭已經得到了和平解決，過去奧諾瑪克利托斯曾被佩西司特拉托斯的兒子希帕爾科斯逐出雅典，原因是他曾在穆賽歐斯的神托中間添加了一段神托，說列姆諾斯旁連海上的諸島將要沉沒到海中去，但是他的這個行為被赫爾米昂涅人拉索司看出了破綻。為此希帕爾科斯將他驅逐出境，雖然在這之前他們是很要好的朋友。不過現在他和佩西司特拉提達伊家的人們一同來到蘇撒了；而每次他謁見國王的時候，佩西司特拉提達伊家的人們總會為他吹噓一番，而他本人也就趁機背誦一些他所知道的神托；所有那些涉及波斯人的災難的神托他都毫不提及，而隻是選誦那些對波斯人最有利的神托，比如談到海列斯彭特時，就說它如何必須由一個波斯人來架橋，此外還談到了進軍的情況。克謝爾克謝斯便這樣被卷進奧諾瑪克利托斯的神托以及佩西司特拉提達伊家和向律阿達伊家的意見裏麵去了。
(7)
克謝爾克謝斯被說服派遣一支軍隊去征討希臘之後，就在大流士死去的第二年，向背叛者挺進了，他統治了埃及人並讓埃及人受到了比以往在大流士的時代要苦得多的奴役；他將埃及的統治權交給了大流士的兒子、他的親兄弟阿凱美涅斯。不過後來阿凱美涅斯在擔任埃及地方長官期間，他死於一個利比亞人、普撒美提科斯的兒子伊納羅司手下。
(8)
埃及被征服後，克謝爾克謝斯現在又為討伐雅典而積極備戰，於是他便召集波斯的第一流人物前來商談，召開這一會議的目的是他可以聽取這些人的意見，同時他自己又可以當著他們的全體宣布他自己的看法。當這些人都集中到一起的時候，克謝爾克謝斯就對他們說：
(ａ)"波斯人！並不是由我這裏開始第一個采用同在你們中間製定新法律，我隻不過是把它從父祖那裏繼承下來並加以遵守而已。我從我們的長輩那裏聽說，自從居魯士罷黜阿司杜阿該斯，而我們從美地亞人手中獲得霸權以來，我們從來就沒有在安定的環境中生活過。但這都是上天的意旨。而我們經曆的那許多事情，其結果都給我們帶來了益處。現在為居魯士、剛比西斯和父王大流士所征服而加入到我們的國土上麵來的那些民族，我想那是沒有必要再給你們列舉了；因為這一切是你們了解得非常清楚的。但是僅從我個人這一方麵來講，自從我登上王位以來，我就一直在想我該怎樣才能在這一光榮的地位上麵不致落於先人的後麵，怎樣才能為波斯人爭得不比他們更差的威力；而在我考慮再三之後就認為，我們不僅可以贏得聲名；而且還可以得到一塊無論是在質還是在旦方麵都不次於我們的土地，這塊土地比我們現有的土地還要肥沃；這樣一來我們既滿足了自己的需要，又達到了報複的目的。
(ｂ)我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才將你們大家召集起來，為的是我可以對你們展示我個人的看法。我打算在海列斯彭特架設一座橋梁，然後帶領我的軍隊通過歐羅已到希臘去，以便懲治那些曾對波斯人與我的父王犯下了罪惡的雅典人。你們已經看到，父王大流士一直都想討伐這些人的。可惜他死了、他已經不能來親自懲罰他們了；而我卻要替他也替全體波斯人報仇，不把雅典攻克和燒毀決不放棄，以懲罰雅典人對父王和對我本人無端犯下的罪惡。首先，雅典人和我們奴隸米利都人阿裏司塔哥拉斯來到撒爾迪斯，焚燒了那兒的聖林和神殿；其次，當我們的軍隊由達提斯和阿爾塔普列涅斯率領登上他們的海岸時，他們是如何地對待我們，我想你們大家心裏全都十分明白的。
(ｃ)由於以上的這些原因，所以我決定派一支軍隊去討伐他們，而我在考慮之後，認為我們將會為此得到不少的實惠。倘若我們征服了那些人和他們的鄰居，即那些居住在普司地方的普裏吉亞人，我們就將會讓波斯的國土和蒼天相銜接了，因為，如果我得到你們的助力將整個歐羅巴的土地劃入我們的版圖，想想看把所有的土地並入一個國家，那麼太陽所照到的土地便沒有一處是在我們的國土之外了。因為，我聽說將沒有二座世間的城市、世間的民族能和我們相抗衡，如果我上麵所提到的那些人一旦被我們清除的話。這樣，則那些對我們犯了罪的和沒有犯罪的人就同樣不能逃脫我們加諸於他們身上的奴役了。
(ｄ)從你們的角度來說，這就是你們令我最心滿意足事情：當我宣布要你們前來的期限時，你們每一個人都必須立刻前來，不許有任何勉強的情緒。凡是那些率領著裝備有最優良的設備的隊伍前來的人，我將要贈予他在國內被認為是最珍貴的禮品。上述的事情必須做到。但是你們不要誤以為這些都是我擅自決定的。我把這件事向你們大家提出，有意見的人我是希望他能夠將意見講出來的。"克謝爾克謝斯說完了這一番話以後，便沉默不語了等其他人發言。
(9)
瑪爾多紐斯是在他之後發言的，他說："主公，無論是在過去還是在未來您都是一切波斯人當中是最優秀的人物；因為對於其他一切事情，你都是講得既精彩又切中要害的，此外，你還不能允許那些住在歐羅巴的伊奧尼亞人來侮辱我們，因為他們這樣做是過分的。我們先前便征服和奴役了撒卡依人、印度人、埃西歐匹亞人、亞述人以及其他許多偉大民族，並不是因為這些民族對我們作過壞事，而隻是因為我們想擴大自己的聲威；可是現在倒好希臘人無端先對我們犯下了罪行，假如我們不對他們還以顏色，那真正是一件令人奇怪的事情了。
(ａ)有什麼理由讓我們一定要怕他們呢？難道他們有強大的軍隊或是充足的財力令我們擔驚受怕嗎？我們清楚他們的作戰方法，明白他們的實力是微不足道的。我們曾經征服和扣押過他們的子弟，就是住在我國並被叫作伊奧尼亞人、愛奧裏斯人和多裏斯人的那些人。先前因為你父親的命令，我曾經對這些人進行討伐，因此那時候我就已經和他們較量過；我一直挺進到馬其頓並且差點就到達雅典，但是在這之間幾乎沒有一個人出來應戰。
(ｂ)我聽說，希臘人由於自己的固執和愚蠢，他們在作戰時總是亂打一氣的。當他們相互宣戰以後，他們是來到他們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和最平坦寬闊的地方在那裏作戰，目的是使勝利者在戰鬥結束時同樣地也會遭到巨大的損失，而對於戰敗者，那就更不用說，他們全部被殲滅了。本來他們使用相同的語言，他們原應該通過傳令人和使者來結束他們之間的矛盾，應該用戰爭以外的其他一切辦法來結束糾紛。即使是在他們無論怎樣都必須作戰的時候，照理說他們也應當各自去尋找他們的最難被受到攻擊的地點，然後在那裏再與敵人一決勝負。因此說希臘人的作戰辦法並不是一個好辦法；而當我進攻直到馬其頓的時候，他們都還不想應戰。
(ｃ)國王啊，當你率領著全亞細亞的大軍和你的所有戰船出征的時候，誰能與你為敵而跟你作戰呢？我認為，希臘人是沒有那麼大的膽量來作戰的。然而假若時間證明我的判斷錯誤而他們又蠻性發作，竟然敢於同我們作戰的話，那我們就會給他們以狠狠地教訓，讓他們知道我們原來是世界上最傑出的戰士。總之，無論會發生什麼事情，我們也不要退縮。因為任何事物都不可能自行產生出來的，而人間的一切事物都須經過多次的嚐試才得到的。"
(10)
瑪爾多紐斯結束了他的發言，這樣他就把克謝爾克謝斯的意見闡釋得更加動聽了。其他的波斯人保持了沉默，不敢發表與已提出的意見相反的任何觀點；隨後敘司塔司佩斯的之子阿爾塔巴諾斯發言了；他是國王的叔父，而他也正是倚仗著這個身分才敢發言的。他說：
(ａ)"哦，國王，倘若大家不發表相互反對的意見，那就無法選擇較好的意見，而是必須聽從發表出來的意見了；但是，假如有反對的意見，那就可以選擇較好的意見了；就如同黃金的成色單靠它本身也不能加以鑒別，但是黃金與黃金如果都在試金石上磨擦，那我們便能夠把成色較好的黃金鑒別出來。我曾經勸阻我的哥哥、你的父親大流士率軍去攻打在本國的任何地方都沒有住人城市的斯奇提亞人。可他一心想征服遊牧的斯奇提亞人而不願意采納我的意見。他率領了他的軍隊出征，而當征戰結束回國的時候，我們卻喪失了軍隊中的爵多勇武之士。哦，國王，你目前是正在打算率領你的軍隊去攻打遠比斯奇提亞人更為優秀的人們，據說這些人在海陸兩方麵都是極其勇敢善戰的人物。因此我是應該向你指出你這次出征的危險性的。
(ｂ)你說你要在海列斯彭特地方架橋，之後率軍通過歐羅巴向希臘進攻。然而，我認為事情的結局可能是你或是在陸上，或是在海上，甚至同時在陸上與海上被戰敗。據說他們都是勇武的人物而我們很可能預計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因為偕同達提斯與阿爾塔普列涅斯到阿提卡去的這樣一支大軍都被雅典人獨自殲滅了。但是我們還可以假定他們在海上與陸上沒有獲得成功；但倘若他們用他們的船進攻並且在海戰中獲得勝利的話，那他們就會乘船來到海列斯彭特，隨後更把你架設的橋梁毀掉。哦，國王，這樣一來對你可就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了。
(ｃ)我所以作出這樣的判斷決不是出於我一個人的突發奇想。這是由於我想起了過去我們差點遇到的一次大災難；在當時，加王大流士登上色雷斯的博斯波魯斯的海岸並在伊斯特河河上架橋之後，便渡過去向斯奇提亞人進攻。那時斯奇提亞人卻用盡了一切辦法請求奉命守衛伊斯特河河上那座的橋的伊奧尼亞人把這條通道摧毀：而在當時，假若米利都的僭主希司提埃伊歐斯讚許其他僭主的意見而不加以反對的話，波斯的兵力就要全部摧毀了。而且要是人們知道，國王所有士兵的命運維係之處，完全掌握在一人手裏那是一件太令人後怕的事。
(ｄ)在完全沒有這個必要的時候，你還是不要冒險做這樣危險的墳墓，還是聽從我的勸告吧。現在你先把這個會議解散；然後，在你自己把這件事考慮好了之後，什麼時候你願意，你都可以宣布你認為最有利的辦法。因為在我看來，一個經過深思熟慮的計劃才是最有益的。因為即使這個計劃後來遭受失敗了，仍然不能說它是考慮得不周到，而隻能說是由於運氣太壞才失敗罷了。可是一個考慮得不好的計劃，卻因為運氣好而得到成功的話，這隻不過是他的機遇湊巧罷了，他的計劃仍然是考慮得不好的。
(ｅ)你已經看到，神是怎樣用雷霆打擊那些比一般動物要高大的動物，也不容許它們作威作福，可是那些小東西卻不會使他震怒。而且你還會看到，他的雷箭是怎樣總是投射到最高的建築物和樹木身上去；這是因為神不允許過分高大的東西存在，這乃是上天的旨意。所以，一支人數夠大的軍隊卻可能毀在一支人數較少的軍隊的手中，因為神出於嫉妒心而在他們中間傳播恐慌情緒或是將雷霆打下來，結果，他們就一錢不值地毀掉了。礤實神除了他自己之外，是不容許任何人妄自尊大的。
(ｆ)而且，任何事情如果急於求成的話，那總是要出錯的；而失敗又常常會導致嚴重的損害。可是見機行事卻是有利的；這利益也許在目前還看不出來，但到一定的時候它是將會顯現出來的。
(ｇ)國王啊，這就是我對你的勸諫。可是，戈布裏亞斯的兒子瑪爾多紐斯，我認為你還是不要再亂說有關希臘人的事情了，他們是決不應受到詆毀的。正是由於你詆毀了希臘人，這才促使國王進行了這次出兵的。而且我認為，你在那裏拚命鼓吹、其目的也不外就是這一點了。我想不一定會象你預料的那樣罷！誹謗是一件極壞的事情。因為在誹謗當中，牽涉到兩個人、一個是做壞事的人，一個是受害的人。進行誹謗的人，趁別人不在的時候說他的壞話，這樣便傷害了別人，而在知道全部事實麵前便完全聽信對方的話的那個人，也同樣是做了件愚蠢的事情。而那個不在場因而並沒有聽到別人說到他的話的那個人就遭到了雙重的損害，因為一個人誹謗他，而另一個人又把他看成了壞人。
(10)
然而，如果不管怎樣也要派一支軍隊去征討希臘人的話，那麼可以這樣做。讓國王本人留在波斯人居住的土地上，而讓我們兩個人以我們的孩子來作賭注。然後，任憑你選拔什麼樣的人，任憑你率領多麼強的一支軍隊，你就偕同他們出發；如果事情象你所預料的那樣，最終結局對國王有利，那你就把我的兒子殺死，連我也與他們一道殺死。如果但是倘若和我所預言的一樣，那你的兒子也照此辦理，假如你也回來的話，你也不能幸免。可是如果你自己不願意去這樣做，卻又想無論如何也得率軍渡海征戰希臘的話，那我深信留在這裏的人將會聽到，瑪你多紐斯在為波斯人帶來了巨大的災禍之後，將會在雅典人的土地上，或是在拉凱戴孟人的土地上，說不定也許是在去那裏的道路上，被狗與鳥扯得粉碎。這樣你就明白你想說服國王去進攻的那些人是怎樣的一些人了。"
(11)
以上就是阿爾搭巴諾斯所說的話，但是克謝爾克謝斯憤怒地回答道："阿爾塔巴諾斯，隻因你是我父親的兄弟；否則的話你將會因你的這些蠢話而受到應有的懲罰。可是，對於你這種懦弱的、沒有男子漢氣概的表現，我要讓你受到這樣的羞辱，那就是，不準你隨著我和我的軍隊前去征討希臘，而是和婦女們一樣留在這裏。而我即使沒有你的幫助，仍然會完成我方才所說的一切的。因為，倘若我不向雅典人親自實施報複的話，那我就不是阿凱美涅斯的兒子、鐵伊司佩斯的兒子、剛比西斯的兒子、居魯士的兒子、鐵伊司佩斯的兒子、阿裏阿拉姆涅斯的兒子、阿眾撒美斯的兒子、敘司塔司佩斯的兒子、大流士的兒子了。我知道的很清楚，倘若我們安安靜靜地呆在這裏無所行動，則他們不僅僅是不會善罷幹休，而且必定是會向我們的國土發動攻擊的，假如我們能夠從他們已經做過的事情來判斷的話，因為他們非但把撒爾迪斯燒掉，而且進兵亞細亞了。因此，無論從兩方麵的哪一方麵來說，後退都是不可能的，目前我們所可以做的隻能是要麼主動地去進攻和要麼被動地等著挨打：要麼把我們所有的一切讓希臘人統治，要麼把希臘人所有的一切歸我們統治。在我們的選擇裏，折衷的道路是沒有的。因此，我們的榮譽感要求我們必須報複我們所受的一切災害。這樣我當然也就可以親身感受一下，在我征服這些希臘人的時候，我會碰到什麼樣子的危險；甚至我的祖輩的奴隸普裏吉亞人佩洛普司都有過徹底鏟平過這些希臘人的經曆，而且直到今天，人們還是用他們的征服者的名字來稱呼他們與他們的國土的"。
(12)
他的話就說到上麵的地方為止。緊接著就到了夜裏；此刻克謝爾克謝斯卻因阿塔巴諾斯的諫阻而焦慮不安了。他在夜裏反複加以推敲，這樣便清楚地看到，派遣一支大軍去討伐希臘對他未必是有利的。在他作了這第二個決定之後，他就睡著了；但是，依照波斯人的傳說，也就是在那一天夜裏，似乎他作了這樣的一個夢。克謝爾克謝斯夢見一個外表英俊、體格高大的男子站在他的身連，對他說："哦，波斯人，在你宣布糾集你的波斯大軍之後，現在你卻又臨時變卦，不率軍去征討希臘了嗎？你改變自己的意見是不適當的，也不會有任何一個人同意你這樣做的。我看你還是按照你白天的意見去做罷"。夢中人這樣說了之後，克謝爾克謝斯仿佛就看他飛走了。
(13)
當天亮以後，國王完全不去理會他夜裏做的夢，而是把他以前召集到一起的那些波斯人再次召集來，並這樣對他們說："波斯人啊，我請你們原諒我突然改變自己的主意，因為我在思考問題的時候還沒能充分發揮自己的才智，而那些建議我做我前麵所提及的那件事的，偏偏又是一直沒有離開我的身邊的人們。當我聽到阿爾塔巴諾斯的意見的時候，由於我隻年輕人未免有些血氣方剛，那時我確實是立即發了火，以致我說出了對年長者不應該講的話和是莽撞無禮的言詞。不過現在我認識到了我的過錯，我願意采納他的意見。因此你們要明白，我已改變了先前我想去征討希臘的意思，請你們安安靜靜地呆著罷"。波斯人聽了這話喜不自禁，他們向他禮拜致意了。
(14)
可是到了夜裏克謝爾克謝斯睡著的時候、那個夢中人再次站到了他的身旁，對他說："大流士的兒子啊，你已經在波斯人跟前公然取消了你那征伐希臘的決定了。你根本不把我的話放到心上，就如同你根本沒有聽到這話似的。現在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如果你不立刻率軍出征的話，你就會招致這樣的結局：在短期間你雖然可以變得強大，但是很快地你就又會衰微下去了。"
(15)
克謝爾克謝斯作了這個夢之後心中大為恐慌，他從床上跳了起來，立刻派一名使者到阿爾塔巴諾斯那裏去請他來；阿爾塔巴諾斯來了以後，克謝爾克謝斯就對阿爾塔巴諾斯說："阿爾塔巴諾斯，曾有一個時候我是十分魯莽的，我甚至用愚蠢的言詞回答了你的有益的良言。可是我馬上就後悔起來而且意識到我是應當采納你的意見的。雖然我很想這樣做，但我仍然無法這樣做。因為自打我改變了自己的決定和後悔自己的過錯以來，我就總是夢見同一個人，他無論如何也不同意我按照你的建議去做，而就在剛才他在對我進行了一番恐嚇之後離開了。所以，倘若這個夢中人是神派來的，那麼我們出征希臘這件事情，也就是神十分高興並要我們做的事情了，而且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一定也會做同樣的夢，而那夢中人也會向你發出同樣命令的。而在我看來，倘若你把我的全套衣服穿起來，稍後坐在我的王位上，再後再到我的床上去睡，這樣你是很有可能遇到同樣的事情的"。
(16)
克謝爾克謝斯對他說了上麵的話；可是阿爾塔巴諾斯開始不願意聽從克謝爾克謝斯的話，因為他覺得他是沒有資格坐在王位上麵的。但由於克謝爾克謝斯非要他這樣做不可，他被逼無奈照著克謝爾克謝斯吩咐的去做了；不過在這之前，他講了這樣的話：
(ａ)"主公，根據我個人的經驗，能想出好辦法之人和願意聽從別人提出的好辦法的人，他們的價值是等同的。盡管你具有這兩種優良的品質，但是與壞人的交往卻成了你持身的累贅。這就和海洋一樣，人們常說本來它在萬物當中對人是最有用處的，然而向海上襲來的勁風卻令它無法展示它自己固有的本性。而對我本人來說，則使我感到痛心的與其說是你的粗言暴語，還不如說是下麵的一種情況，即當有兩種意見擺在波斯人的麵前，一種意見是為他們的傲慢情緒，而另一種意見是克服他們的這種傲慢情緒推波助瀾，並為他們指出，教給人的心靈在它已擁有的東西之外，還去不斷貪求更多東西，這是一件十分壞的事情的時候，而在這兩個意見中，你卻選擇了對你自己以及對波斯人最危險的一個意見。
(ｂ)因此，你現在既然改變看法，選擇了比較明智的決定，你卻說當你決定放棄征討希臘的主意的時候，存在某一位神派來的夢中人來到你這裏，不許你放棄這次的出征，但是我的孩子，這樣的事情不可能是上天的意旨。在人們的夢裏來來去去的幻影是什麼樣的一種東西呢，讓我這個年紀比你要大得多的人告訴你。夢裏遊蕩在人們身旁的那些夢中人，大多數就是人們在白天所想的那些東西；而最近幾天，我們便一直是拚命忙著這次出征的。
(ｃ)雖然是這麼說，如果這件事不是象我所預料的那樣，而是在其當中有什麼神意的話，那麼事情的最終處理辦法仍然應當由你自己來決定。就讓這個夢中人和對你一樣地對我顯現並發出命令來罷。但如果這個夢中人確實有意出現的話，則我看倒不一定要脫下我的衣服而將你的衣服穿上，也沒有必要不睡到我自己的床上而睡在你的床上。無論你在夢裏所看到的東西是什麼，我覺得他在看到我的時候，他肯定決不會愚蠢到由於他看到你的衣服便會將我當成是你。現在我們就來試一試，他倒底有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是不是不屑於經常在夢中向我顯示，無論我是穿著你的還是穿著我自己的衣服。倘若它真地連續不斷地在你的夢中出現，那我自己也無法否認他乃是奉神的意旨前來的了。但既然你已經決定事情必須這樣做，而且是不可更改；那我就非得在你的床上睡一睡不可了。我就照您說的做罷；而當我睡到你床上的時候，讓那個夢中人也來向我顯示吧。不過在他對我顯靈之前，我還是要堅持我自己的意見的"。
(17)
阿爾塔巴斯這樣說了以後，便按照國王所吩咐的做了，他希望證明的是克謝爾克謝斯對他講的話原是根本不用放在心上。他穿上了克謝爾克謝斯的衣服並坐到國王的寶座上。然後，當他躺下熟睡的時候，那個頻繁到克謝爾克謝斯夢中來的人，便來到了阿爾塔巴諾斯的跟前，對他說："你是不是想勸說克謝爾克謝斯不要去征討希臘，並打算用這種的辦法來關照他那個人？可是，你這種試圖改變命運注定的事情的做法，使你無論是在今後，還是在目前，都是不能躲避上天的懲罰的。我也曾經向克謝克謝斯本人宣布，假如他不恪守命令的話，他會落到怎樣的下場"。
(18)
阿爾塔巴諾斯感覺到，夢中人在說了這樣的恐嚇的話之後，好象是準備用灼熱的鐵將他的眼睛燒出來一般的，於是他大叫一聲便從床上跳了下來，跟著就坐在克謝爾克謝斯的身連，把他在夢裏所看到的一切從頭至尾地告訴了克謝爾克謝斯，接著他說："哦，國王啊，象我這樣一個在一輩子當中見到許多強大的勢力被比較弱小的勢力所打倒的人，是不想要你完全隻憑意氣用事。我知道貪得無厭是一件多麼不利的事情，因為我沒有忘記了居魯士征討瑪撒該塔伊人和剛比西斯征討埃西歐匹亞人的結果，而且我自己還親自參加了大流士去征討斯奇提亞人的隊伍，既然明白這一點，所以我的看法就是，你最好是安安靜靜地享受生活，這樣世人就會覺得你是最幸福的人了。不過，既然天意非要如此不可，而既然諸神又注定了希臘的消失，那我自己也就改變原先的想法並更正我自己的意見了；現在你就把上天的意旨向波斯人宣布，指令他們服從你最初所下的、進行相關準備的命令。既然是神想要你這樣做的，則在你的這一方麵就得把一切準備妥當了"。在這次談話之後，他們兩人便都因夢中人的話而得到了相當勇氣，因此到天亮的時候，克謝克謝斯便把這件事通知波斯人，而阿爾塔巴斯如今也公然讚同先前隻有他一個人公然反對的那種做法了。
(19)
在這之後，由於克謝爾克謝斯現在已有了出征的計劃，就在熟睡後作了第三個夢。而當瑪哥斯僧們了解到這個夢的時候，便解釋說是指著全世界而言，是表示全人類都要成為他的奴隸，瑪哥斯洛就是這樣來圓夢的。克謝爾克斯作的是這樣一個夢。克謝爾克謝斯覺著他戴著了一頂橄欖枝的王冠，王冠的柔嫩枝葉蔓延開來，遮蓋了整個大地，但隨之而來他的這頂王冠便從他頭上消失了。從那以後，那些集合起來的波斯人等，便各自馬上返回自己的管地，異常積極地執行克謝爾克謝斯的命令，因為他們每一個人都想得到懸賞的賜物。這樣，克謝爾克謝斯便從大陸的每一個地方征調人力，將他的大軍建立起來了。
(20)
在平定埃及以後的整整四年之中，他一直在整頓訓練大軍，並籌集出征所必需的一切；而在第五年裏一切準備就緒，他便率領著這支大軍踏上了征程。在我們所了解的遠征軍當中，這支遠征軍絕對是最大的一支，以致以前的任何一支遠征軍都無法和它相提並論，大流士遠征斯奇提亞人的軍隊也好，追擊吉奇姆美利亞人時突人美地亞並征服和統治了上亞細亞的幾乎所有土地，而後來大流士又曾因這件事而想對之進行報複的斯奇提亞人的大軍也好，傳說中阿特列歐斯的兒子們所統領的進攻伊裏翁的大軍也好，在特洛伊戰爭之前渡過博斯波魯斯入侵歐羅巴，在那裏征服了全部色雷斯人，下至伊奧尼亞海並向南進軍一直延伸到佩涅歐司河的美西亞人和鐵島克洛伊人的大軍也好，都不能和它相比。
(21)
全部的這些遠征軍隊，再加上除此之外之外倘若有的其他任何部隊，都不能與單是這一支部隊相比。由於亞細亞的哪一個民族不曾為克謝爾克謝斯帶領去進攻希臘呢：除去那些巨川大河以外，哪一條河的水又不是被他的大軍喝得不夠用了呢？有的人把船隻供應給他，有的人參加了他的陸軍，有的人提供了騎兵，有的人提供了隨軍運送馬匹的船隻以及隊伍中的服務人員，有的人供應作橋梁用的戰船，還有人供應糧食和船隻。
(22)
首先，因為第一次遠征的軍隊在嚐試返航阿托斯的時候遭受到了難船的命運，回而在大約三年之中，他一直為防止阿托斯事件再次發生而做準備。三段橈船都停靠在凱爾索涅索斯的埃萊歐斯地方，而以這些船為據點，軍中所有各種各樣的人們都在鞭子的驅使之下被強逼去挖掘壕溝，他們是接連不斷地去幹活的。而在阿托斯周圍住的人們也同樣地要去挖掘戰壕。監督人們幹活的監工是美伽巴佐斯的兒子布巴列斯和阿爾泰歐斯的兒子阿爾塔凱耶斯。他們兩個人全是波斯人，這個阿托斯其實是向海中突出的一座聞名的大山上而且在這座山裏是有人居住的。這座山在大陸方向的一頭，是個半島的形狀，它是一個大概有十二斯塔迪昂寬的地峽；這是從阿坎托司附近的海到托羅涅前麵的海之間的、一塊帶有一些小丘的原野。在阿托斯的終端的這個地峽上麵，有一個被稱為撒涅的希臘城市。但是從撒涅到海之間和從阿托斯到陸地的方麵還有其他的一些城市，而波斯人如今就準備把這些城市變成島城，而不是大陸的城市。這些城市就是狄昂、歐洛披克索斯、阿克羅托昂、杜索司、克列歐奈。
(23)
以上是阿托斯的城市。波斯人是這樣挖掘的，他們把上麵所列的幾個不同民族所住的地方區別開來。他們在撒涅城的近旁畫了一道直線；而當壕溝挖掘到一定深度的時候，就有人站到壕溝的底部挖掘，另一些人則把挖出來的士接過去，將土遞給站在更高一層的人們，然後這些人則又傳給站在更上麵的人們，這樣一直傳遞到站在最高處的人們。這些人再把挖出來的土帶走拋掉了。除了腓尼基人之外，對於其他所有的人來說，由於壕溝陡峭的兩邊發生崩塌和滑坡的事情，這就給他們造成雙重的勞苦。因為他們的壕溝上麵的寬度和溝底的寬度是一樣的，所以這樣的事情就不可避免地會發生。可是腓尼基人特別是在這件事上，也和他們在其他所有工作上一樣，同樣地表現出他們的智慧。他們接到了分配在他們手上的那部分任務之後，便把壕溝最上麵的寬度掘成所需要的壕溝寬度的一倍，而在向下挖的時候卻漸漸地讓它變小，到了底下的時候，他們挖的寬度就和其他人挖的同樣寬了。在那裏的旁邊有一塊草地，他們便利用那片草地作為交易的地方。而常常有大量磨過的穀物從亞佃亞運到他們這裏來。
(24)
根據我的猜測，我作出一個判斷，或許克謝爾克謝斯是由於傲慢的心境才命令進行這次挖掘的，由於他想顯示他的力量並且想給後世留下足以聯想到他的豐功緯績的東西。其實，若是他們想將船隻拖過地峽，這是一件很容易實現的事情。可是他仍然命令他們從海到海挖掘一道壕溝，它的寬度足夠讓兩艘三段橈船並排行駛而過。受命進行挖掘工作的那些人，還有另一項工作那就是在司妥律蒙河河上架了一座橋。
(25)
克謝爾克謝斯就這樣做了；另一方麵，在架橋這件事上，他命令腓尼基人與埃及人製造紙草和白麻的繩索並要他們儲存軍糧，為了讓他的軍隊和馱獸在進軍希臘時不致受到饑餓襲擊。在調查了每個地點的地形之後，他就下令要他們將糧草貯備在最合適的地方，而從亞細亞的所有地方用貨物船與運輸船把糧草運到這樣的一些地方去。他們將大多數糧草運到色雷斯的叫做列島凱-阿克鐵的地方去，其餘的則分別運往佩林托斯人的國土上的圖洛迪劄，或者運往多裏司科斯，或者運往司妥律蒙河上的埃翁，或者運往馬其頓去。
(26)
正當這些人忙於從事指派給他們的勞役時，已經集合起來的所有陸軍卻在克謝爾克謝斯的統領之下由卡帕多啟亞的克利塔拉出發朝撒爾迪斯進軍了。凡是跟隨克謝爾克謝斯本人由陸路行軍的所有隊伍都是指定在克利塔拉集合的。不過我不知道克謝爾克謝斯的地方長官當中，哪個人因為帶來了裝備最好的隊伍而獲得了國王所懸賞的贈賜。因為我甚至不曉得這件事是否曾決定下來。當是當他們渡過哈律司河而踏進普裏吉亞之後，他們就經過那個地方而到達了凱萊奈，這個地方是兩條河流的發源地，一條是邁安德羅司河，一條是與邁安德羅司河一樣大的卡塔拉克鐵斯河。卡塔拉克鐵斯河就源於凱萊奈的市場那裏並注入邁安德羅司河。昔列諾斯的瑪爾敘亞斯的皮膚也懸掛在那裏；根據普裏吉亞人的傳說，是阿波羅剝下了瑪爾敘亞斯的皮並將它掛在那裏的。
(27)
一個呂底亞人、阿杜斯的兒子披提歐斯就在這個城市迎候著他們；他極其隆重地招待了克謝爾克謝斯人與他所有的軍隊，並且他自己宣布說他願意提供作戰的資金。披提歐斯就這樣把錢捐出來之後，克謝爾克謝斯便問他左右的波斯人這個披提歐斯是什麼樣的一個人，他有多少財富而能捐獻出這樣多的金錢。因而他們告訴他："哦，國王，這人就是那曾經把黃金的條懸木與黃金的葡萄樹贈送給你的父親大流士的人。在我們所知道的人們當中，他的財富是僅次於你的一個人"。
(28)
克謝爾克謝斯聽了這最後的一句話大吃一驚，隨後他自己就問披提歐斯本人，問他究竟有多少財富。披提歐斯講："哦，國王啊，我不想對你隱瞞我的財富，也不想假裝糊塗；我知道我有多少錢財並願意把真實情況說給你們。當我了解到你下行到希臘海這邊來的時候，因為我本來就想向你提供作戰的黃金，所以我便進行了仔細的核算，計算的結果是我有兩千塔蘭特的白銀和四百萬還差七千達列科斯·斯塔鐵爾的黃金。這一切我都願意毫不吝惜地奉獻給你。對於我自己，則我的奴隸和我的田莊已經足夠維持我的生活了"。以上便是披提歐斯所說的話：克謝爾克謝斯對他的話深感滿意，就對他說：
(29)
"我的呂底亞的朋友啊，自打我波斯以來，除了你一個人以外，我還沒有碰到過任何一個自願款待我的軍隊的人，也還沒有碰到過任何一個人主動地前來拜見我並提供作戰的黃金給我。可是你不但隆重地款待了我的軍隊，而且提供我大量的錢財。因此，為了答謝你的好意，我用這樣的一些辦法來酬謝你：我讓你成為我的朋友並從我自己的黃金中給你七千斯塔鐵爾使你補足四百萬，這樣你的四百萬便不會缺少七千了。而且在我補足之後，你便可以有整整四百萬斯塔鐵爾黃金。你要繼續保持你現有的財富並且要設法注意到永遠保持自己象現在的樣子；因為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你都不會為你目前所做的事情而後悔的"。
(30)
克謝爾克謝斯這樣說完之後，對披提歐斯履行了自己的諾言，此後，就馬不停蹄繼續前進了。經過了一個名叫阿惱阿的普裏吉亞城市和出產鹽的湖之後，他們便抵達了普裏吉亞的一個叫做科羅賽的大城市；在這裏，呂科斯河流進地上的一個裂縫而蹤跡全無，然後在大約五斯塔迪昂之外的地方又冒了出來，它與另一條河相同，也是彙入邁安德羅司河的。大軍由科羅賽朝普裏吉亞人與呂底亞人的疆界進軍而來到了庫德辣拉，在那兒有克洛伊索斯樹立的一個石柱，上麵有顯示疆界的銘文。
(31)
通過普裏吉亞進入呂底亞以後，他便來到了存在歧路的一個地方。靠左邊的道路通往卡裏亞，右邊的道路通往撒爾迪斯；倘若走後麵的這條道路，就必得渡過邁安德羅司河與經過卡拉鐵波司市；而在卡拉鐵波司市，那些手藝人是用檉柳與小麥粉造蜜的。克謝爾克謝斯選擇這條路並找到了一株條懸木，由於看到了這株條懸木的漂亮，他給它配上了黃金的裝飾，並命令他的一個精兵看護著它。而在第二天，他便進入了呂底亞人的首府。
(32)
到達撒爾迪斯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遣使者到希臘去索取土和水，並下命令他們為國王準備飯食。他派人到其他所有的地方去索取水和土，就是不派人到雅典與拉凱戴孟去。他第二次派人索取土與水的緣故是這樣：凡是以前在大流士派使者去索取土與水的時候而沒有給的人們，他深信他們這次絕對會因為害怕而不得不獻出來，所以他將使者派出去，隻是想想確實對這件事情有一個真正的了解。
(33)
在這以後，他便打算向阿比多斯挺進了。與此同時，他手下的另一部分人則在海列斯彭特架設歐羅巴與亞細亞之間的橋梁。可是，在海列斯彭特附近的凱爾索涅索斯那裏，在賽司托斯市和瑪杜托司兩者之間，存在一個嵯峨的海岬，一直延伸至緊對著阿比多斯的海麵。也就是在這裏，不久之後，將領阿裏普隆的兒子克桑提波司帳下的雅典人抓獲了賽司托斯的地方長官、波斯人阿爾塔烏克鐵斯並將他活活地釘死在木板上。這個人以往常常把女人帶到埃萊歐斯的普洛鐵西拉歐斯神殿去而且在那裏幹見不得人的瀆神壞事。
(34)
於是，承擔了架橋這樣一項工作的人們就以阿比多斯為起點，將橋架到那個地岬上去；腓尼基人用白麻索架一座橋，而埃及人則用紙草架第二座橋。由阿比多斯至對岸的距離是七斯塔迪昂。但是海峽上的橋剛剛建好的時候，卻刮來了一陣猛烈的暴風，將工程毀滅殆盡。
(35)
克謝爾克謝斯獲悉這個消息的時候惱怒異常，他於是下令把海列斯彭特鞭打三百下並把一付腳銬扔到那邊的海裏去。並且，在這之前我就曾聽說過，在上麵提到的做法之外，他還將烙印師派到那裏去跟海列斯彭特加上烙印。他確實曾命令那些被他派去鞭打的人們，說出了許多的野蠻和橫暴無禮的話。他命令他們說："你這狠的水！我們的國王這樣懲罰你，是因為你傷害了他，雖然他一點也沒有傷害過你。不管你是否情願，國王克謝爾克謝斯都要從你的上麵渡過去；任何人也不向你奉獻犧牲，那是再正當不過的事情，因為你是一條險惡而鹹澀的河流"。所以他便指示這樣地來懲罰海了，並下令把監督造橋的人們處決了。
(36)
受命行使這個不討好的任務的那些人將他的命令執行了；另外一些匠師們又開始著手架橋了。他們架橋的辦法是這樣子。為了能夠保持繩索的緊張程度，他們在黑海這一邊的橋下將三百六十隻五十橈船與三段橈船連結起來，而在另一邊的橋下則將三百一十四隻五十橈船與三段橈船連結起來；這些船隻與彭托斯構成直角，都與海列斯彭特的水流成平行狀態。將船隻如此連結起來之後，他們便扔下了十分巨大的錨；有的錨是由靠近彭托斯的船隻投下去的，為的是頂住從那邊海上麵吹過來的風，而另一頭朝著西方和愛琴海方向的，所投下的錨是為了抵禦西風和南風，另外，他們還在一排五十橈船與三段橈船兩者之間空出一條通道，目的是隻要人們願意，便能夠乘著輕便的船隻進出彭托斯。做完這些以後，他們便從陸地上把繩索牽了過來，用木轆轤將它們拉緊。他們不是如先前那樣地把兩種材料分開使用，而是每座橋上用兩根白麻索與四根紙草索。這些繩索是同樣的粗，同樣的美觀，可是白麻索按比例來講是要更重一些的，它的每一佩巨斯的重量有一塔蘭特。當海峽上的橋如此架起來之後，他們便把木材鋸成與索橋的寬度相等的長度並把它們按秩序擺在拉緊的繩索上，依次擺放好之後，他們便將它們係緊在橋上麵了。而在做完這一步以後，他們就將樹枝鋪到橋麵上，在這一切均做完以後，再把土鋪在上麵壓結實了，之後，他們在橋的兩邊設置柵欄，為的是牲畜和馬匹在過橋時不會因為看到下麵的海而受驚。
(37)
當橋梁與阿托斯那裏的工事均已準備妥當，並且又接到在壕溝口的地方修好了防止在海潮上升時堵塞壕溝口而建築的防波韓以及壕溝整體全部完工的報告時，大軍變過冬天之後，便在春天來臨之際作好了準備，由撒爾迪斯出發向阿比多斯進軍了。可是當他們正要挺進的時候，太陽離開了它在天上原來的而消失了，盡管天空澄明沒有雲影，隻不過白天卻變成了黑夜，當克謝爾克謝斯看到並注意到這一點的時候，他為這上點而坐立不安，因此他詢問瑪哥斯僧，這個天象預示著什麼。他們告親他說，這是神對希臘人暗示他們的城市的毀滅。他們說，因為太陽是希臘人的預言者，而月亮則是波斯人自己的預言者。克謝爾克謝斯聽了這些解釋之後心中歡喜萬分，便繼續踏上他的征途。
(38)
當他就要率軍離開的時候，被天象嚇住，然而因為得到國王的賞賜而洋洋自得的那個呂底亞人披提歐斯到克謝爾克謝斯這裏來對他說："主公，我盼望你能夠賜予我一樣東西，這樣東西在你分賜起來非常容易，但對我這個接受者來說卻是寶貴的了"。克謝爾克謝斯認為披提歐斯絕不可能要求他真正要求的東西，所以回答說願意答應他的請求，並讓他說出他所要求的東西。因而披提歐斯便鼓足勇氣說道："主公，我有五個兒子，他們都不得不跟你去征討希臘。但是，國王啊！請你可憐於我這樣一個年邁的老人，免除我的一個兒子，就是我長子的兵役吧，好讓他照料我與所有的財產吧。讓我其他的四個兒子與你同去吧，並希望你能夠完成你擬訂的所有計劃，凱旋歸來"。
(39)
克謝爾克謝斯非常氣惱，他這樣責罵他說："你這卑鄙的東西。你瞧瞧，我是親征希臘的，隨同我一起走上征程的便有我的親生兒子與親兄弟，有我的親戚和朋友；而你是我的奴隸，本應該帶著全家還有你的妻子一同隨我出征的，如今竟然膽敢在我麵前提起你的兒子？所以你最好是記住這一點，一個人的精神就全憑他的耳朵裏，當它聽到好言好語的時候，整個身體就充滿了喜悅，但一旦它聽到相反的話時，全身便充滿了怒氣。當你對我做好事並且甚至我提出做好事的保證的時候，你尚且不能夠誇口，說你在慷慨大度這一方麵上超過了國王，現在你竟然不顧廉恥這樣的要求，那你將要得到的，就會少於你所該得的了。你對我的款侍拯救了你自己和你的四個兒子的性命，不過要罰你最喜歡的一個人的性命"。他這樣說完之後，立刻命令人們將披提歐斯的長子找來並將他一分為二。這樣做了之後，又將他的屍體分置在道路的兩邊，為的是讓軍隊從這兩半中間通過去。
(40)
他們按照他的命令做了，而軍隊便從那中間走過去了。在前麵開路的是搬運輜重的軍士和馱獸，跟在他們後麵的是不按民族劃分，而是由全部各個民族混合而成的一個兵團；當軍隊的大部分走過去的時候，中間留下了一個間隔，為的是讓上麵所說的那些士兵和國王軍隊區別開來。在這以後是所有波斯人當中最優秀的一千名騎兵充當前驅，然後就是所有波斯人當中最精銳的一千名槍兵，他們在行軍時拿的槍是槍尖向下的；在槍兵隊伍之後，是裝飾得異常富麗堂皇的十匹叫做涅賽歐伊馬的聖馬。這些馬之所以稱為涅賽歐伊馬，是由於在美地亞有一個名為涅賽昂的大平原，而這些高大漂亮的馬就是從那裏飼養起來的。跟在這十匹馬背後的，是八匹白馬拉著的、宙斯神的威武戰車，戰車手徒步跟著牽引的白馬，手裏拿著僵繩。原來所有世上的人都不可以乘坐在這個戰車的位子上麵。在這以後便是克謝爾克謝斯本人了，他乘坐在涅賽歐伊馬拉著的戰車上，陪乘他的戰車手是波斯人歐培涅斯之子帕提拉姆培司。
(41)
克謝爾克謝斯就這樣地從撒爾迪斯出動了。可是隻要在他願意這樣做的時候，他就會從戰車上下來，改坐馬車。跟在他的後麵是波斯最精銳並且出身最高貴的一千名槍兵，他們是按照通常的方式帶著槍的。槍兵後麵又是一千名精銳的波斯騎兵，騎兵後麵則是些從其餘的波斯人當中挑選出來的一萬名步兵。其中有一千名步兵的槍柄上安裝著金石榴用來代替槍尾，他們就圍在其他人等的四周。圍在裏麵的九千人則是槍柄上安裝著銀石榴的。槍頭對著地配著槍的人們的槍也是安著金石榴的，然而侍衛在克謝爾克謝斯身邊的士兵則安著金蘋果。在這一萬人後麵跟置著一萬名波斯騎兵。在這些人之後是兩斯塔迪昂的一段距離，在這後麵就是其餘的雜軍了。
(42)
大軍從呂底亞開往凱斯河和美西亞的領土，由凱科斯出發，左手順著卡涅山，穿過阿塔爾涅烏斯而抵達了卡列涅市。從這裏他們經過底比斯平原，經由阿特拉米提昂市與佩拉司吉人的安唐德羅斯市，隨後就左手迥著伊達山，進入了伊裏翁的土地。可是在這以前，當他們伊達山的山下過夜的時候，他們受到了雷電交加的風暴的侵襲，結果相當多的人長眠在那裏了。
(43)
自大軍從撒爾迪斯出發以來，司卡曼德羅斯河是第一條水量不足而且不夠大軍及其畜類飲用的河流。所以當大軍抵達司卡曼德羅斯河的以後，克謝爾克謝斯就登上了普利亞莫斯的衛城，想觀望它一下；在他看完並且詢問了和那裏有關的所有情況之後，他便向伊裏翁的雅典娜供奉了一千頭牛的犧牲，而瑪哥斯僧更向伊裏翁的英雄們行了灌奠之禮。他們在這樣做了以後，在夜裏全軍都感到了一種恐慌。到了天明的時候，他們便從那裏出發繼續前進，這時在他們的左邊是洛伊提昂、歐普裏涅昂和與阿比多斯鄰接的達爾達諾斯，而在他們的右邊則是蓋爾吉斯·鐵烏克洛伊人。
(44)
當克謝爾克謝斯到達阿比多斯的時候；他想檢閱一下自己的全軍。他之所以能夠檢閱全軍，是由於原先在這裏的一個小山上特地為他設置了一個白石的寶座(這是阿比多斯人按照國王以前的命令製造的)。克謝爾克謝斯就坐在白石寶座上俯視海濱，因而將他的陸軍和他的水軍盡收眼底。就在他觀看了這一切的時候，他又想看一下船與船之間的競賽。他們按他的意願做了，結果是西頓的腓尼基人獲取了勝利；克謝爾克謝斯對於這次比賽以及他的大軍深感欣慰。"
(45)
然而當克謝爾克謝斯看到他的水師覆蓋了整個海列斯彭特，而海邊以及阿比多斯的平原上全都擠滿了人的時候，他開始表示他自己是很幸福的，可隨後他竟哭泣開始的時候了。
(46)
克謝爾克謝斯的叔父阿爾塔巴諾斯，就是在起初毫無顧忌地表明自己的觀點勸阻克謝爾克謝斯去征討希臘的那個阿爾塔巴諾斯看見克謝爾克謝斯哭了起來，便問他說："國王，你現在的所做的一切和你剛才所作的怎麼會有這樣大的區別呀！你剛才還說你自己是幸福的，可是眨眼之間你就哭起來了"。克謝爾克謝斯回答說："你看見了這些人嗎？雖然人數有這樣多，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能夠活過一百歲。一想到一個人的生命是如此短暫，就不由深感傷悲"。可是阿爾塔巴諾斯回答說："在我們的一生當中，往往會遇到比這更令人悲哀的事情，因為，盡管我們的生命是短暫的，可是無論這裏的人，還是其他地方的人，還沒有一個人幸福到這種程度，即他一生之中不可能隻有一次而且有多次，不由得產生與其生還不如死的念頭。我們遇到各各樣種不幸的變故，我們不得承受來自疾病的折磨，甚至它們會使短促的生命看起來都顯得漫長。其結果是生存變成了一種令人可悲的事物，而死亡反而成了一個人逃避生存痛楚的一個求之不得的避難所。神隻不過才讓我們嚐到一點點的生存的滋味，然而即使在這一點上，它顯然都是嫉妒的"。
(47)
克謝爾克謝斯對他說："阿爾塔巴諾斯，讓我們不要再談你已經定位了的人生罷，而在我們當前事事順心的時候，我們也別再去想那些不吉利的事情罷。不過我還想弄明白這一點。倘若你在你的夢裏沒有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個夢中人的話，你是不是還會堅持你先前的意見並勸我不要去遠征希臘，還是你改變了這個觀點？你來明確地告訴我這一點罷"。阿爾塔巴諾斯回答說："國王，但願我在夢中所遇見的那個人達成我們兩個人都希望的那個結果罷。要是談到我自己，那麼即便是現在我仍然是充滿了恐懼和擔心，我所以這樣自然有我的理由，特別是基於這樣的一點，那就是我看到了世界上最重大的兩樣東西是敵視你的"。
(48)
克謝爾克謝斯回答說："你這人的話著實有些奇怪。你說的敵視我的這兩件重大東西是什麼呢？是不是你見到我的陸軍的人數不夠？還是認為希臘大軍的人數會比我們軍隊的人數多得多，還是你認為我們的水師比不上他們的水軍？還是你認為這兩種情況都存在？因為，倘若你認為在這方麵我們的大軍有什麼不足之處的話，那最好是盡快地再台集一支大軍"。
(49)
阿爾塔巴諾斯回答他說："國王啊，任何一個有正常判斷能力的人都無法發現這支陸軍或船數有什麼不足之處。可是倘若你糾集更多軍隊的話，那麼我所提到的那兩件東西便會更加敵視你了。這兩件東西就是土地與海洋。因為，我認為，倘若起了狂風暴雨的話，海上所有的地方都沒有一個海港大到足可以容納下你全部水師並搭救你的船隻。而且就算有這樣的海港，則單那麼僅僅隻有一地方也不行，而是要在你所經過的沿岸地帶都要有這樣的海港。由於看到沒海港能夠容納你的水師，那麼就必須牢記，人無法控製事故，而是要受到事故的製約。現在這兩件東西我已經告訴了一件，那麼我再來告訴另外一件。我要說明為何土地是你的敵人。倘若在你的行軍途中沒有任何東西阻止你的話，則你在前麵茫無際涯知之甚少知的土地上向前行進得越遠，土地是你的敵人也就越發明顯，由於任何人都不會對他所得到的成功充分滿足。所以，我說，如果沒有什麼抵抗你的話，那麼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日益增大的土地也會產生饑饉的。在決策的時候由於考慮到他可能遭遇到的一切而膽怯，可是在行動上卻十分果敢，這樣的人可以認為是最有智慧的人了"。
(50)
克謝爾克謝斯回答說："阿爾塔巴諾斯，對於這些事情你的觀點都是很精辟的。可是我認為，既不要害怕任何東西，也不要對每一種即將麵臨的情況都加以同樣多的考慮。因為，倘若無論在任何情況之下，你都想對所有的事情一視同仁的話，那你就根本什麼事情都做不成了。與其對一切可能發生的情形都害怕，結果卻沒有遇到任何危險，那在我看來，反而是對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抱著堅定勇敢的信念，寧可遭到一半的危險好些了。倘若你反對所提出的一切意見，而你自己卻又不能提出確實可行的辦法，那麼你的一方麵便必定要和那提出了反對意見的人一樣，全部會是錯誤的。因此，就這一點而論，二者實質上並無什麼區別。一個不過是世上的普通人的人物，他又如何能知道哪個是確實可行的辦法呢？我以為他肯定是不可能知道的。因此，我認為獲利的大都是那些有實際行動的願望的人，而不是那些徘徊觀望，對任何事情都猶豫不決思考再三的人。你已經看到，波斯的國力已強大到何種地步。照此推測，在我以前的那些國王倘若和你有相同的意見，或者他們自己沒有主見、卻有象你這樣的顧問的話，你便不會看到我們的國運象今天這樣的昌盛了。老實說，先王們恰是冒了危險，他們才能把國威提到如此的高度的，所以隻有冒巨大的危險才能成就偉大的功業。因此，我們也應當以他們為榜樣。我們現在是利用一年之中最好的季節來進軍的，因此我們在所有的地方也不會遇到饑饉，也不會遇到其他任何不高興的事情，而我們在征服整個歐羅巴之後便會回來的。因為第一，我們在進軍時攜帶著充足的糧草；再者，我們所攻擊的土地與民族的糧食也要傳到我們手中來；並且我們所要攻擊的對象，不是遊牧民族，而是農耕的民族啊"。
(51)
因而阿爾塔巴諾斯便說："國王，我看既然你不允許我們害怕任何危險，那麼就請再聽一下我的這個建議罷。既然我們要談的事情是這樣多，因此我們的話也就不得不多了。岡比西斯的兒子居魯士將隻有雅典人除外的所有伊奧尼亞人征服，並且讓他們向自己納貢。因此我的建議是，你決不能統率這些伊奧尼亞人去攻打他們父祖的國土。即使沒有他的幫助，我們也毫無疑問地能夠擊敗我們的敵人。因為，如果他們跟隨我們的大軍出戰，他們不是極不公正地奴役他們的祖國，就是十分公正地幫助它得獲得自由。而假如他們做得很不公正；他們也不可能因此給我們帶來很大的好處，但是他們如果做得十分公正，那麼他們便很可能因此人你的軍隊帶來巨大的打擊。因而，請你記住這句非常有道理的古老的名言："在每件事開始的時候，是無法預知到它的結果的'"。
(52)
克謝爾克謝斯回答說："阿爾塔巴諾斯，你擔心伊奧尼亞人倒戈投降，這個看法在你所發明的意見之中要算是最不正確的了。至於伊奧尼亞人，我們有最確鑿的事實根據，而你本人和所有隨同大流士出征斯奇提亞的人也可以證實這一點，那就是當波斯全軍的命運都把握在他們的手中，任憑他們摧殘或救援的時候，他們卻顯示出正義與信誼，而根本沒有作出任何不義的舉動的意思。其次，他們既然把他們的妻子、兒女和財產都留在我們這裏，我們就更不必擔心他們可能會有什麼反叛的行為了。因而也就不必為這件事擔心。鼓起勇氣來保衛我的家和我的王權，要知道在所有的人當中，你是我能夠托之以王笏的唯一的人物"。
(53)
克謝爾克謝斯講完這話並且把阿爾塔巴諾送到蘇撒去之後，接著便把那些最有名的波斯人召集了來。當這些人來齊之後，他就對他們說："波斯人，我把你們召集來是為了向你們提出這樣的要求，即你們應該成為勇敢的人，決不可辱沒波斯人先前成就的偉大而又光榮的事業。讓我們每一個人以及我們中的每一員從事罷，我們這樣地盡力而為的目的，乃是為了天下民眾的共同利益。因此正是為了這個原因，我才請你們竭盡全力地去作戰，因為據我所了解到的，我們所要攻打的也是很勇猛的人們。而假如我們能夠打敗他們，世間就再沒有軍隊可以和我們對抗了。我們首先向波斯國土的那些守護神祈禱，然後就讓我們渡過去罷。"
(54)
在那一整天裏，他們均在為渡水過去而作準備。第二天的時候，他們就一邊在橋上點起不同種類的香並在橋麵的路上撒上桃金娘的枝條，就這樣等待太陽從東方升起。在太陽升起的時候，克謝爾克謝斯便用黃金盞向海中行灌奠之禮並向太陽祈禱說，在他還未到達歐羅巴的極遠的邊界以前，不要讓他遭受任何意外致使他無法成就征服歐羅巴的偉業。禱告完畢，他便將這隻黃金盞投入大海海列斯彭特，和它同時投入的還有一個黃金的混酒缽與他們稱為"阿齊納凱"波斯馬。我不能明確斷定，他把這些東西投入大海，是要把它們獻給天上的太陽，還是因為後悔不該鞭笞海列斯彭特的行為，因此送禮物給海作為賠償。
(55)
做完這些事之後，於是他們渡橋而過。所有的步兵和騎兵是從彭托斯方麵的橋渡過去了，而馱畜與雜役人等則是從靠近多海方麵的橋的附近渡過去的。在前麵帶路的是一位波斯人，他們的頭上都戴著冠；在緊隨其後的，則是由整個各民族組成的大軍。在那一天，不是所有這些人都渡過去了。第二天首先是騎兵，他們都帶著槍，槍尖向下；他們也是戴冠的。在他們的後麵是聖馬和神聖戰車，再後麵是克謝爾克謝斯人與槍兵以及一千名騎兵，再後麵就是剩下的軍隊了。就在此時，水軍也啟程向對岸進發了。可是在這以後，我還聽說國王最後一個渡過去的。
(56)
克謝爾克謝斯渡海到歐羅巴以後，就看著他的軍隊是在笞打之下渡過的。他的軍隊馬不停蹄地渡了七天七夜。有一個故事講，當克謝爾克謝斯渡過海列斯彭特的時候，一個海列斯彭特人對他說："宙斯，你變成一個波斯人的模樣，而且把自己的名字改為克謝爾克謝斯，而統領著全人類前來，想將希臘滅亡？其實沒有這些人的幫助，你也照樣有能力做到這一點了"。
(57)
當所有的人渡了過去，在他們即將繼續進軍之前，他們碰到了一個明顯的朕兆。這個朕兆雖然很顯而蝗見，但克謝爾克謝斯卻根本沒有把它當一回事。這個朕兆就是：一匹馬生下一隻兔子。這一朕兆的涵義是很容易想到的，即克謝爾克謝斯率軍出征希臘的時候，是十分堂皇而又非常神氣的，可是妝他再回到同一地點的時候，他卻是逃命回來了。在撒爾迪斯那裏，他還碰到了另外的一朕兆。一隻騾子生了一隻兼有雌雄兩性的生殖器官的騾子，而雄性的生殖器官位於上方。
(58)
他絲毫不把這兩個朕兆放在心上，仍舊率領著他的陸軍繼續前進了。他的水軍駛出了海列斯彭特後，繼續沿著陸地行進，但行進的方向卻是和陸軍的方向相反的。原來水師是朝西行進的，目的地是撒爾佩東岬，由於克謝爾克謝斯會下令他們開到那兒去等待他。可是大陸上的軍隊卻向東方行進，也就是向著日出的方向行進，他們經過凱爾索涅索斯，右邊是阿塔瑪斯的女兒海列的墳墓，左邊是卡爾狄亞市，然後穿過了一個名叫阿哥拉的城市的中央。從那裏繞過了稱為美拉司的海灣而來到了因水流不足而不為大軍所用、同時美拉司灣因之而得名的美拉司河。隨後便在渡過了莫拉司河之後，於是他們繼續向西行進，經過了愛奧裏斯人的阿伊諾斯市與司頓托裏司湖，最後到達多裏司科斯。
(59)
位於色雷斯的多裏司科斯地區，是濱海的一個遼闊的平原，一條稱作海市羅斯的大河流經這個地區。在這裏曾建築過一個名為多裏司科斯的王室要塞，而自從大流士出征斯奇提亞的時候起，他便把一支波斯的衛戍部隊安置在那裏。所以克謝爾克謝斯便很自然地認為這裏是他整點人馬的一個方便之所。而且他也這樣做了，現在已經到達多裏司科斯的所有水師奉克謝爾克謝斯的指令在水師提督們的統率之下，轉移至與多裏司科斯鄰接的海岸，就在這部分的海岸以上，有薩摩特拉開的撒列市和佐涅市；在它的盡頭則是著名的塞列昂岬。這個地方過去曾是奇科涅司人的領土。水軍將士們把他們的船靠攏到這一帶的海岸而且將船拖到岸上進行修理。另一方麵，克謝爾克謝斯這時就在多裏司科斯整點兵馬。
(60)
我無法確切地說出，每一個地方各派出多少人(因為沒有人提及這一點)。但是整個陸軍的總數應該為一百七十萬人。總人數是這樣計算出來的。把一萬人在一個地方集合，而當他們盡可能地聚集在一起的時候，就圍繞他們劃一個圓圈；圓圈畫好之後，這一萬人便退出去，然後按照畫好的圓圈在上麵建起一道與人的臍部一般高的石牆。石牆建好以後，便命令其他的人們也到石牆裏麵去，直到所有的人都用這種的辦法計算完畢。人數計算完畢以後，他們便根據他們各個民族的區分排列起來了。
(61)
參加出戰的軍隊的人們的裝束是這樣的。首先說說波斯人，他們的裝束就象以下所描繪的那樣。他們頭上戴著叫做提阿拉斯的軟氈帽，身上穿著色彩鮮豔的帶袖內衣，上麵飾有象魚鱗那樣的鐵鱗；腿上穿著褲子。他們沒有常見的盾牌，而使用那些細枝編成的盾，在盾的背麵掛上他們的箭筒。他們運用短槍、長弓、蘆葦做的箭，另外還有掛在右胯腰帶部位的短劍。統帥他們的將領是克謝爾克謝斯的妻子阿美司妥利斯的父親歐塔涅斯。在古老的過去，希臘人把這些波斯人稱為凱培涅斯，可是波斯人自己與他們的鄰國人則稱波斯人為阿爾泰伊歐伊。可是當達納耶和宙斯的兒子培爾賽歐斯來到倍洛斯之子凱培歐斯這裏，並娶了他的女孩安多羅美達的時候，培爾賽歐斯就獲得了一個他稱之為培爾謝斯的兒子，並且他把這個兒子就留在那兒，由於凱培歐斯是沒有男性的子嗣的。波斯人的名字便是緣自這個培爾謝斯。
(62)
軍隊中美地亞人的裝束與波斯人的裝束相同。說實在話，上述式樣的戎裝與其說是波斯的，還不如說是美地亞的。他們的將領是來自阿凱美尼達伊家的提格拉涅斯。在過去，所有的人均把這些人叫做阿裏亞人，不過當科爾啟斯人美地亞從雅典來到阿裏亞人這裏的時候，他們便和波斯人那樣更換了他們的名字。這是美地亞人自己對他們本身的說法。隊伍中的奇西亞人的著裝和波斯人相同，但是他們戴的不是軟氈帽，而是頭巾。他們的將領是歐塔涅斯之子阿納培司。敘爾卡尼亞人的裝備與波斯人一樣，美伽帕諾斯是他們的將領，後來這個人成了巴比倫的地方長官。
(63)
參加出征的軍隊的亞述人頭上戴著青銅的頭盔，它是人們用青銅以一種難於描述的異邦樣式鑄成的。他們配備埃及式的盾牌、槍和短劍，此外還有裝有鐵頭的木棍；他們穿著亞麻的胴甲。希臘人把這些人稱為敘利亞人，可異邦人卻稱他們為亞述人。和他們在一塊的還有迦勒底人。他們的將領是阿爾塔凱那斯之子歐培司佩斯。
(64)
從軍的巴克妥利亞人頭上戴的與美地亞人頭上戴的非常相似。他們配有本國製造的藤弓與短槍；屬於斯奇提亞人的撒卡依人則戴著一種高帽子，帽子又直又硬，頂部為尖形。他們穿著褲子，身上帶著他們本國製造的弓與短劍，另外還有被他們叫做撒伽利司的戰斧。這些人雖然是阿米爾吉歐伊·斯奇提亞人，可卻被叫做撒卡依人，因為波斯人是把所有斯奇提亞人都叫做撒卡依人的。巴克妥利亞人與撒卡依人的將領是大流士與居魯士的女兒阿托撒倆人所生的兒子敘司塔司佩斯。
(65)
印度人則穿著木棉製的衣服，他們佩帶藤弓與安著鐵頭的藤箭。這便是他們的裝備。他們是被安排在阿爾塔巴鐵斯的兒子帕爾納紮特列斯的帳下出征的。
(66)
阿裏亞人是配備著美地亞弓的，可是在其他所有方麵則和巴克妥利亞人相同。敘達爾涅斯的兒子西撒姆涅斯是他們的將領。從軍的帕爾提亞人，花拉子米歐伊人、粟格多伊人、健達裏歐伊人以及迪達卡伊人的裝束與巴克妥利亞人的裝束一樣。帕爾提亞人與花拉子米歐伊人的首領是帕爾那凱斯的兒子阿爾塔巴佐斯；阿爾泰歐斯的兒子阿紮涅斯是粟格多伊人的將領；健達裏歐伊人和迪達。卡伊人的將領是阿爾塔巴諾斯之子阿爾杜庇歐斯。
(67)
隨同行軍的卡斯披亞人身著裘皮，他們隨身帶有國產的藤弓與短刀。以上就是他們的裝備了。他們的首領是阿爾杜庇歐斯的兄弟阿裏奧瑪爾多斯。薩朗伽伊人因為穿著染色的袍子而格外地引人注目。他們穿著高至膝蓋的靴子，帶著弓與美地亞的槍。他們的將領是美伽巴佐斯之子培倫達鐵斯。帕克杜耶斯人也身著裘皮，他們配有本國製的弓與短劍；他們的將領是伊塔米特列斯的兒子阿爾塔翁鐵斯。
(68)
烏提歐伊人、米科伊人以及帕利卡尼歐伊人的裝備與帕克杜耶斯人的裝備一樣。統領烏提歐伊人與米科伊人的將領是大流士的兒子阿爾撒美涅斯。歐約巴佐斯的兒子西洛米特列斯統率帕利卡尼歐伊人。
(69)
阿拉伯人穿的是腰間係帶的吉拉的袍子。他們的右麵帶著一種特殊的長弓，這種弓把弓弦鬆開以後兩頭是向後彎曲的。埃西歐匹亞人穿著豹皮和獅子皮製成的衣服，他們佩帶著有四佩巨斯長的、椰子樹幹做成的弓和藤製的短箭，箭頭不是鐵的，而是打磨鋒利的石頭，用的是人們一般用來刻印章的那種石頭。他們還帶有槍，槍頭則用羚羊角削製而成。此外，他們還配備有木節的棍子。在他們出征時，他們將他們一半的身體塗上白堊，身體的另一半則塗上赭紅。統率阿拉伯人與住在埃及上方的埃西歐匹亞人的將領是大流士與居魯士的女兒阿爾杜司托涅所生的兒子阿爾撒美斯；阿爾杜司托涅是大流士的妻子當中最受寵愛的，大流士曾下令用打薄了的黃金為她塑像。埃及上方的埃西歐匹亞人與阿拉伯人的將領便是阿爾撒美斯。
(70)
從日出的方向那一邊來的埃西歐匹亞人(原來參加出征的有兩類埃西歐匹亞人)是安置在印度人的部隊裏的。他們與另外一部分的埃西歐匹亞人在外表上並無任何區別之處，不相同的隻是語言和頭發罷了。原來東方的埃西歐匹亞人頭發是直的，然而利比亞的埃西歐匹亞人卻有著全人類之中最富於羊毛性的卷頭發。這些亞細亞的埃西歐匹亞人的裝備大多數與印度人一樣，然而是在頭上他們卻戴著由馬身上剝下整個頭麵部，馬的耳朵及鬃毛還都保留在上麵。他們以馬鬃來代替冠毛，而且他們讓馬的耳朵挺立在那兒。他們不用盾牌，取而代之的是用仙鶴皮製成的防護武器。
(71)
利比亞人是身穿皮革製的服裝參加征戰的，他們用一種被火烤硬的木製投槍作武器。他們的將領是歐阿裏佐斯的兒子瑪撒該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