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建設社會主義文化事業
第1章 中國傳統文化的繼承與更新
文化的發展是一個曆史的連續體。每一個民族的文化都是在特定的曆史條件下，在母體文化的基礎上延續和發展的。而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文化，離不開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基石。如何正確對待傳統文化，乃是成功地建設社會主義新文化所麵臨的重大課題。
每一個國家和民族都有自己的曆史和傳統文化。傳統文化，是一個國家和民族在長期的曆史發展過程中，所創建、改造、享受、傳承的物質的、製度的和精神的各種事物的總稱。它是一個民族精神的體現，具有強大的凝聚力。正是由於一個民族有共同的文化、共同的理念和信仰，才能長久地集聚在一起，保持長期的興旺發達。
(一)中國傳統文化的獨特優勢
傳統文化既然是一個民族在曆史上存在過的觀念體係和知識體係，那麼，它必然被打上了特定時代的烙印，具有一定的時代性。工業社會以前的文化與工業社會的文化顯然具有不同的質，傳統文化在其形成初期，對當時的社會而言是新文化，代表了當時社會的發展方向，而對現代社會來說，傳統文化就是舊文化，它總體上屬於舊的時代。因而，傳統文化與現代化存在著相矛盾、相衝突的一麵，有不利於現代化建設的消極因素。但是，經過長期曆史積澱的中國傳統文化又有其優點和強處。在世界各種古老文化中，唯有中國文化表現出強大的生命力，曆經數千年各種內憂外患不曾中斷過，一直保存、延續、發揚光大到今天，這在全世界獨此一份(古埃及、巴比倫、印度文明都早已中斷，古希臘羅馬文化到日耳曼人入侵後就中斷了達千年之久)。在這強大生命力的延續中，中華傳統文化又表現出極強的內聚力，不論哪一個少數民族入主中原，也不論割據勢力多麼強大，都擺脫不了傳統文化對人們心理的約束，在廣袤的土地上展現了心理的共同性。傳統文化那種來源於氏族民主製的人道精神和人格理想，那種重視現實、經世致用的理性態度，那種樂觀進取、舍我其誰的實踐精神......，都曾在漫長的中國曆史上感染、教育、熏陶了不少仁人誌士。這說明我國傳統文化的主流是優良的，其中蘊含著值得弘揚的精華。
中國傳統文化是中華民族的寶貴財富，它的諸多特點是與現代經濟建設和社會現代化發展方向相一致的。中國傳統文化曆經幾千年的演進，已經發展成為一種高水平的文化形態，既具有民族性，又具有世界性。中國傳統文化具有以下獨特的優勢：
其一，中國傳統文化具有鮮明的主體性。在吸收各種異質文化時，傳統文化主體具有自覺的主動意識，不是被動地接受，而是主動地影響、改造對象。從曆史上看，每當一種外來文化進入中國，大都逐步走向中國化而成為中國文化的一部分。如，從東漢以來，印度佛教文化傳入中國，並在隋唐時期達到了鼎盛，經過幾百年的改造與吸收，一方麵形成了中國化的佛教宗派(如天台宗、華嚴宗、禪宗)；另一方麵，中國傳統文化完全消化了外來的印度佛教文化而形成了嶄新的學說--宋明理學。中國傳統文化對佛教的吸收和改造，顯示了中國傳統文化的充分開放性、高度堅韌性和善於消化的能力，表現了中華民族的強大而鮮明的主體意識，即以我為主，實現了成功的文化交流。
其二，中國傳統文化是整合為一的。中國的古代文化包括荊楚文化、吳越文化、齊魯文化、巴蜀文化、嶺南文化等多元文化體係，不同的文化成分雖然內容特點有異，發展水平參差不齊，但它們卻具有共同的價值係統和模式，有整合為一的共同特征。正是這個基本特點，才使中國傳統文化具有固著性和排他性。這種強大的整合力，為我們民族保持和發揮文化優勢提供了可能性。倘若一個民族的文化逐漸走向分散而統一不起來，就意味著它的文化優勢開始衰落。中國傳統文化的這種整體性特點，至今仍表現得十分明顯。
其三，中國傳統文化是一個動態係統。人們時常以為，在"文化"前麵加有"傳統"二字為定語，即是指"過去存在的文化"。其實不然，傳統文化不是靜態的存在，它的思想觀念、價值取向、知識係統，是在不同時代延續和發展的，文化永遠或多或少處在變動中，具有創新的能力。千百年來，中國傳統文化思想、觀念、潛移默化業已積澱為國民的普遍心理因素，規範、支配著人的思想、行為。這種肇始於過去融透於現在直達未來的意識趨勢和存在，的確具有不容忽視的巨大能量和能動作用。譬如，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主幹儒家學說，提倡一種入世精神，它要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主張"重義輕利"，倡導以天下為己任的社會責任感。正是在這種價值取向和民族精神的驅使下，才有為祖國統一，竭誠盡智，探索真理的知識分子；才有躍馬橫槍，馳聘沙場，為抗擊異族侵略者而"馬革裹屍還"的英勇將士；才有不顧砍頭滅族，為掃除社會前進障礙而毅然變法的改革家；才有兩袖清風，為政清廉，一身正氣"留得清白在人間"。正是傳統文化中寶貴的思想精華，激發了我們民族的活力，形成了可貴的創作力和凝聚力。
中國傳統文化中有許多與整個人類社會發展方向相一致的優秀內容，值得繼承與弘揚。況且，古代文化透出的完整、和諧、智慧的靈光，對於緊張、焦慮、困惑的現代人，無疑也是一種富有魅力的感召。正因為中國傳統文化有推進現代化發展的積極層麵，所以，進行當代文化建設不能排斥傳統文化。
中國傳統文化是一個豐富而又複雜的體係，具有多方麵多層次的內容，既有益於社會發展進步的精華，也有不利於現代化建設的糟粕。那麼，怎樣繼承這份文化遺產呢?
(二)要以正確的態度對待傳統文化
在這個問題上，列寧曾經批判過十月革命前後出現的以波格丹諾夫為代表的"無產階級文化派"的觀點。"無產階級文化派"否定一切文化遺產，揚言要"從現代生活的輪船上扔掉"普希金、托爾斯泰和其他一切古典作家，要憑空創造出一套新的文化來。針對"無產階級文化派"的觀點，列寧指出："無產階級文化並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也不是那些自命為無產階級文化專家的人杜撰出來的，如果認為是這樣，那完全是胡說。無產階級文化應當是人類在資本主義社會、地主社會和官僚社會壓迫下創造出來的全部知識合乎規律的發展。"《列寧選集》，，第348頁。根據列寧的思想，無產階級文化應該是人類一切優秀文化傳統合乎規律的發展。今天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同樣也離不開原有民族文化的積累，離不開這種積累所形成的遺傳趨勢。因此，借鑒民族傳統文化，以發展社會主義新文化，是理所當然的。毛澤東同誌在這個問題上也有過重要的論述，他曾強調指出，我們之所以要繼承曆史文化遺產，是因為"今天的中國是曆史的中國的一個發展；我們是馬克思主義的曆史主義者，我們不應當割斷曆史。"毛澤東選集，，第499頁。人類曆史不能割斷，文化史也無法割斷。所以，批判地繼承中國傳統文化，以創造我們今天的新文化，這是一個不可抗拒的規律。
在對待傳統文化遺產問題上，我們要反對兩種傾向。一種傾向是曆史虛無主義，認為中國過去的文化全是腐朽的東西，認為"中國傳統文化早該後繼無人"，主張拋棄文化遺產，割斷傳統。另一種傾向是複古主義，認為過去的文化都是好的，對待傳統文化采取毫無批判地兼收並蓄、食古不化的態度，提倡所謂"國粹主義"。這兩種傾向都是錯誤的。正如毛澤東同誌所指出："對於中國古代文化，同樣，既不是一概排斥，也不是盲目搬用，而是批判地接受它，以利於推進中國的新文化。"毛澤東選集，，第1083頁。在對待文化遺產的態度上。我們應堅持馬克思主義的立場和原則。
(三)評價傳統文化的科學方法
中國傳統文化是指我國五四時代以前的文化，是建立在封建的生產方式和政治製度的基礎之上的，是對它們的反映和表現。占統治地位的封建地主的文化，本質上是維護封建統治和等級製度的。但另一方麵，傳統文化中還存在著勞動人民的文化思想，反映了廣大勞動人民的智慧、精神、理想和美好的願望。
在中國傳統文化中，許多基本觀念、基本思想，本身具有兩重性。在許多情況下，"精華"與"糟粕"常常是混雜在一起的，並非涇渭分明。如，愛國主義往往是和忠君思想結合在一起的，統一意識是和皇權思想結合在一起的，倫理道德是和四權思想結合在一起的，群體意識是和家族、血緣意識結合在一起的，等等。一些被視為精華的民族精神，對今天社會的發展，仍然具有積極與消極的雙重影響。如，"貴和持中"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基本精神之一，是我國傳統美德的一個組成部分，它對於我們民族的影響就是多方麵的。由於全民族在貴和持中觀念上認同，使得中國人十分注重和諧局麵的實現和保持。做事不走極端，著力維護集體利益，求大同存小異，成了人們的普遍思維原則。這些，對於民族精神的凝聚和擴展，對於統一的多民族政權的維護，有著積極作用。但是，由於貴和持中的觀念是一種否認鬥爭、排斥競爭的簡單協同的道德，因而又具有不可否認的消極性，它造成了個人創造性的萎縮，抑製了競爭性觀念和道德的生長。可見，精華中雜有糟粕。為此，對維護遺產的評價，應站在時代和現實的高度，正確處理曆史和現實的關係。還要從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需要出發，判斷哪些是傳統文化中的精華，哪些是糟粕，從中發掘整理出合理進步的因素，清除封建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