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夏日午後的太陽,火辣辣的炙烤著大地,一點也不吝嗇得向萬物饋贈著熱量。窗外的葉子嘩嘩啦啦的亂響,卻不見一絲風吹進來。正和沈亦如此時的心情一樣,焦躁不安,似乎與教室內寧靜的氣氛格格不入,腦海裏回想著昨天晚上的一幕幕。

爸爸昨晚上告訴她:工作有變動,全家將隨父親北遷,下星期就要離開。轉學手續已經辦好,新學校是一所重點中學,每年升學率都很高。

到底該怎麼辦呢?要不要告訴孔致遠?沈亦如歪著腦袋,眉頭緊鎖,手裏的圓珠筆像高速旋轉的螺旋槳一樣,越轉越快,最後離開地麵、起飛——

“啪”,筆掉在了地上。全班的目光刷的一下子聚集在第三排第二位。

“沈亦如同學,你來背一下《念奴嬌-赤壁懷古》。”

“大江東去,浪……呃。”

“浪淘盡,千古江山。”旁邊的小聲音告訴她。

“老師,沒背過。”

“自習你來我辦公室背。”

下課後後,後桌大喇叭跟她說:“孔致遠那麼大聲給你打電話,全班都聽見了,就你沒聽見,你怎麼回事啊,發燒了還是腦子被驢踢了?”沈亦如不耐煩的把頭別過去,“你閉嘴不行啊,姑奶奶今天腦子被門擠了,行了吧!”

晚上的風很涼爽,難得能有的好天氣,很適合放鬆心情,沈亦如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還想著那事呢?那種小題,小爺我一分鍾就能搞定。”

“孔致遠,我下周……要……”

“我知道,是要參加物理培訓班,這樣我就可以退居二線了。沒關係,有不懂的還是可以問我的。好了,我還約了同學去書店,先走了,拜。”

沈亦如獨自在馬路上閑散的騎著腳踏車,回想起一年前孔致遠和她一起在連心橋上放孔明燈許願的那個夜晚,孔致遠和她一起趴在欄杆上看荷燈,在她耳邊偷偷的說:我喜歡你,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想著想著,想到了即將要分別,不禁傷感起來,掉了幾顆金豆豆。她要在走之前再去一次連心橋,看看老地方。

百年的定河還在緩緩流淌,水中月影斑駁。今夜不是十五,缺月蕩漾在層層漣漪中似乎也是一輪圓月了。有幾片雲飄過,給月亮遮上了朦朧的麵紗,蓋住了白玉般的麵龐。輕風吹來,柳條拂堤,楊樹的葉子嘩嘩作響。知了也沒有白天那般吵鬧了,安靜了許多。這一切都和去年的那個夜晚那麼相似。

橋上有人在低聲私語,那個身影像極了孔致遠,旁邊那個弱小的身姿似乎是隔壁班的鄭媛。沈沈亦如越走越近,越看越像,越走越慢。她聽見了抽泣聲還有安慰的聲音。

“那個沈亦如哪裏比我好?明明她是第三者插足,你還這樣護著她!我之前是有不對的地方,可是你也不能用這種殘忍的方式來懲罰我啊?”女生依在男生的肩膀上,小聲抽泣。

“我已經和她在一起了,你沒有機會了!”

“我知道你那是故意的,其實你心裏還是有我的,和沈亦如在一起隻不過是想出口氣而已。”

“我隻是希望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我們彼此依賴,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知道錯就好了,至於她嗎,肯定競爭不過你的,放心好了,我最疼愛的是你。我會跟她說清楚的,讓她收斂一點。”

多麼溫馨的畫麵,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沈亦如知道自己沒那麼大魅力,所以一直沒有勇氣問孔致遠到底喜歡她哪裏。現在看來答案已經出來了,這一切都是假的,自己被耍了,沈亦如惱火的調轉車頭,直接回家,繞著小區狂騎了兩圈才打住車子上樓。

媽媽還沒睡覺,看著她吃完宵夜後,邊收拾碗筷邊說:“小如啊,情況有了變化,咱們明天下午就走,老師那裏已經請好假了,明天就可以不用去學校了。”沈亦如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電視,嘴裏嚼著薯片答道:“哦,挺好的。”

本來以為自己足夠堅強,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可以勇敢麵對。可是到真正來臨時,卻沒有了巾幗風範。隻有努力地仰起頭,不讓眼淚流下。畢竟生活了十七年的城市,真要離開時,卻有很多的舍不得,舍不得這裏的人,一花一草,空氣,舍不得一切,恨不得把這些統統打包,隻可惜飛機上沒這麼大的儲藏室。

上飛機前,沈亦如給孔致遠發了條短信,算是告別了。

“我走了,祝你每天幸福快樂。”

看著飛機離地麵越來越高,地上的人越來越小,不禁鼻子有些酸酸的。

自己與這座城市的緣分已盡了嗎?與孔致遠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人人憧憬的初戀就這樣草草了事了,初戀的美好她還沒有體驗就接受這樣的變故,實在是不幸之至。這是和平分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