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洛川機場不斷上演著離別的不舍和重逢的歡樂。
雲言拖著行李箱,低著頭一步一步的從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走過,每走一步她的內心不斷湧上酸軟的微痛和難言的思念:時隔三年,這片她曾經以為永遠沒有顏麵再度踏上的故土,卻還是迎來她的回歸。
雲言站在機場的門口,嬌小玲瓏的身影靜靜看著遠處天與山的交界,黑亮的大長卷發令她瘦弱纖細的身形看起來像個娃娃一般脆弱。
人生有四苦:求不得,愛別離,怨長久,放不下。雲言在這三年時間裏,徹底領悟這四苦帶給她的巨大考驗,終究還是舍不得那份回憶和記憶裏那個驕傲冷峻的身影。
他應該恨死她了吧?雲言嘴角泛起一絲苦笑,看著漂浮的白雲雙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滴——滴——”身後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喇叭聲,雲言趕緊回神,下意識的就要拉著箱子讓到旁邊,突然整個人就被擁入溫馨柔軟的懷抱:“言,歡迎回來。”
久違的溫暖,熟悉的體溫,依然充滿包容和諒解的嗓音,令孤寂沉默了三年的雲言鼻子一酸,努力控製情緒用力抱住了來人:“楚嵐,我好想你!”
楚嵐微笑著看著分別三年的好姐妹,看著她的大眼睛微微泛紅,忍不住笑的刮了刮雲言的鼻子:“好了,別傷感了!想不到三年沒見,你愛哭的性格還是一點沒變!”
雲言不好意思的吸吸鼻子:“哪有!我這不是看到你激動地嗎?”
楚嵐自然地結果雲言的箱子,拉著她朝自己的轎車走去,一邊走一邊關心的問道:“這次回來還會離開嗎?”
雲言微微一頓,迷茫的說道:“我不知道,楚嵐,你知道我家......”
楚嵐將雲言的行李放在後座,心疼的看著她迷茫的表情,忍不住輕柔的摸了摸她的長發:“沒事的,言,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你現在身邊還有我。”
雲言點點頭,將一直徘徊在喉頭的疑問努力咽回去。楚嵐了然的看了她糾結的小臉一眼,目不斜視的開著車:“放心,過去的事情不會有人再重提了,雲言,你現在要為自己活著!”
雲言不搭話,靜靜地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內中的苦澀越來越重,楚嵐適時的轉移話題,開始為雲言介紹她走了之後家鄉這幾年的變化。
楚嵐是雲言認識二十年的好姐妹,兩個人雖然聯係不怎麼熱絡,但是絕對是一方有難,對方絕對兩肋插刀的交情。雲言想到三年前她不告而別的時候,所有人的責罵詛咒幸災樂禍令她在異國他鄉大受打擊,但都咬牙一個人熬了過來。隻有楚嵐簡短的一句話令雲言再也佯裝不了脆弱的堅強,潸然淚下:“累了回來,還有我。”每當雲言都認為自己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都會看著楚嵐的這句話,暗自鼓勵自己重新振作,直到在短短的三年的時間內取得了德國經濟學博士學位。
“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等紅綠燈的空閑,楚嵐抽空看了眼雲言蒼白消瘦的側臉,臉頰微微凹下的梨渦依舊為麵前柔弱的小女生增添一抹活力和甜美。
雲言扭過頭,微微一笑,梨渦深陷:“我回國之前已經托人找好房子了,明天去剛找好的公司報道。”
楚嵐吹了個口哨,看綠燈亮起,毫不猶豫的踩下油門:“竟然沒有聯係我給你找房子?看來在國外比我想的要過得好啊!”
“我已經是二十五歲的成熟女性了,當然能靠自己活得很好。”雲言俏皮的擠擠眼,這時才有她三年前的活潑開朗的模樣。
楚嵐莫名的鬆了一口氣,直接將車開到雲言提供的住址,微笑道:“那美麗的雲言小姐,不知道今天晚上有沒有這個榮幸和你共進晚餐?”
雲言雙手往旁邊微微一翹,做了個不標準的禮儀:“榮幸之至。”
楚嵐猛地將車停在路旁,踩下刹車,直視著雲言略顯疑惑的眼神:“雲言,我希望你能把三年前的事情跟我說清楚。”
雲言聞言,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蒼白的小臉更無一絲血色。她愣愣的看著楚嵐精明嬌媚的麵龐,思緒不由自主的飛向很遠的地方,三年啊......
雲言永遠無法忘記那個冰冷刺骨的冬天。她急匆匆的,狼狽不堪的帶著簡單的行李連夜出行,縱使臉上的淚水不停的滑落,她也咬緊牙關頭也不回的冒著紛飛大雪艱難的前行,好像隻要一回頭後麵就是無盡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