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羅濤,住在三道坡。
三道坡是一個特別小的村子,不是對桃園鄉特別熟悉的人,你說起三道坡,別人都不知道你說的是哪裏。
我們那邊的人靠打獵為生,娃娃剛剛懂事就會逮兔子,一根繩子,幾個小木叉,找到獸道隨便找根結實的樹枝,一天一夜總有收獲。
我最好的朋友是隔壁家的陳浩,有年夏天我看見有神仙穿著白衣從天上一閃而過,我喊大家快看,結果大人小孩都笑話我,唯獨他信我。
三道坡信獵神,我們這裏有的人會念獵神的驅蛇咒,上山之前先用草打結,默念驅蛇之咒,上山後便可不必擔心遇到毒蛇,能夠成功施展驅蛇咒的獵戶,村中大事才能說得上話,但傳授之法卻又不能大張旗鼓,往往隻有小道消息在村裏散播,誰誰誰學會驅蛇咒了!
山裏生活最能見蛇,村裏有個跛腳的女人,每天跛腳涮洗,起先我一直以為是先天殘疾,後來我媽才告訴我,那是被蛇咬的。
她走夜路的時候,一條蛇剛巧從她腳背遊過去,一般來講隻要不動它也不會如何。
但那蛇快徹底遊過去的時候,她性子急加上有害怕,就直接踢了一腳想把它弄開,那蛇扭頭給了她一口,正好就咬在她腳踝那裏,最後治是治好了,但是右腳一直活動不了,等同於殘疾。
我因為這個故事所以從小怕蛇。
蛇雖然可怕,但陳浩特別喜歡挖蛇窩,一到夏天他天天都會拉著我一起上山,我隻需要瑟瑟發抖的拎好裝蛇的袋子就行,連夜送到鎮裏的館子裏能賣不少銅錢。
今天我們又往山上跑,十七八歲的小子家裏人並不擔心走丟,抓個蛇也不會進深山野林,附近的野物早就被打完了安全的很。
上山輕車熟路,陳浩一身排骨個頭也高,像個晾衣杆成精。我說:“聽說鎮上的餐館把蛇活著扒皮,然後做成麻辣蛇段,好吃到不行,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扭過頭笑我,“你想吃不會自己抓啊,我抓的蛇那都是要賣錢的,這東西可貴,我還指著它們掙錢蓋房結婚呢。”
我微微歎了一口氣,他就是這個樣子,胸無大誌,結婚有什麼意思,三道坡稍微有姿色的妹子都嫁到鎮裏去了,還留在這裏的哪個不是歪瓜裂棗,幹活是一把好手,但是真說成親,我連話都不想跟她們說。
“我們上次去鎮子裏,你有沒見過李員外的女兒,那模樣可以說是天仙也不過如此了吧,難道你就不想找到那樣的女人再成親?”。
他鄙視的看了下我,然後蹲了下來手上摸著什麼東西,我戳了戳他肩膀:“你瞎尋摸啥呢,趕緊走兩步,這才到哪兒啊,這裏我們前天才找過。”
陳浩沒說話一把把我拉了下來,悄悄說:“要不咱倆快撤吧,今兒怕是上不去了,咱們趁著還有機會,趕緊跑!”
他從土裏扣出了一塊巴掌大的鱗片給我看,烏黑油亮上麵帶著血,他說:“蛇的。”
我感覺我後腦勺一下就麻了,涼爽的秋風現在隻覺得冰冷,蛇這東西是這樣的,它不露麵你就不容易找到它。
這片鱗甲的血跡還沒幹,最好的情況是它已經走了,但肯定還沒走遠,更大的可能是它其實就在我們身邊。
周圍的山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此時此刻隻讓我感到絕望,好似那畜生已經慢慢遊來,我不敢抬頭去看便壓低聲音問陳浩:“蛇會吃人嗎?”
他看著我,眼裏有種像是在看白癡的同情:“小的不吃,這麼大的吃人剛好。”
“那咱趕緊走吧,再過會兒特麼正主就回來了。”
他點了點頭:“是要跑,但我們要想個辦法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