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本無意青史留名(1 / 2)

“母親”這個詞,對於漁風默來說是有些陌生的,因為母親在他兩歲的時候就已經回歸星海,在他的記憶中隻留下一個模糊的輪廓和一個溫柔的懷抱。他對母親的大部分了解,都是來自兩位姐姐的口述。

漁風默的母親,上一代九尾無家家主,是一舉血洗長老會,使得九尾無家百年屈辱蟄伏差一點就退出上七家格局的人,也是引領九尾無家錦鯉躍得龍門成就上七家之首的人,這一紀元妖界聖地之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封聖之人。其傳奇足以譜寫一卷宏偉史詩,流芳百世,可奇怪的是,除了家族風雪閣的幾卷手書的修行感悟和功法注釋之外,便再無隻言片語的記載,而家族中有幸追隨過母親並親眼見證其一樁樁壯舉的那些老人們,言語間也是多有回避,忌諱莫深。按理來說,即便母親視功名如雲煙,不在乎這些東西,但家族不可能如此對待這個在家族史中都可以排上前三的功臣,不說著傳留存列入祖陵,也不應該刻意回避其存在。雖然不合理,可事實上就是這樣,兩位姐姐對這種現象好像早有所料,或者說,兩位姐姐也知道其中緣由,都沒有什麼異樣,隻有漁風默不明所以。他也曾不止一次地明裏暗裏詢問過母親的事,不是被故意扯開話題就是用一句“等你結丹推開仙門有了足夠的實力之後,自然會知道”直接擋了回來,不願細說。這樣一來,導致他這個親生兒子,對自己母親的了解,隻限於一個名字和一些人盡皆知的事跡,了解還沒有那些母親的舊部一個普通侍女來的多。漁風默也知道,母親生前的所做之事必定觸及很多隱秘,不可宣之於口,想要知道和母親有關的一切,唯有努力攀爬,達到一定高度後,自然會知道,隻是對於剛剛踏上修道一途的漁風默來說,這還是很遙遠的事。

由於母親早早就回歸星海,聖人不可說不可見,不可聞不可知,普通宣紙筆墨難以描繪其容顏,沒有畫像存世。任何可以回溯時光的功法神通,不是同為聖人的人施展,也會被幹擾蒙蔽,無法追溯,不可見其影像。所以和普通人不同,世人所歌頌的那麼理所當然、無所顧忌的,水天一色、渾厚綿長的母愛,漁風默並沒有多少體會,藏在記憶深處的唯有一張模糊的臉和一個溫暖的懷抱。

其實,再幾個兄弟姐妹中,隻有那個下落不明的大哥和兩位姐姐真正意義上的見過母親,並受到教導,而漁風默和蠻琥是沒見有這份待遇的。母親回歸星海時,漁風默才兩歲,雖然那時他已經能夠記人記事,能跑能跳能無障礙溝通交流,可畢竟孩童的記憶力比不得成人,很容易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得模糊,而那時蠻琥才幾個月大,除了吃就是睡,哪裏能記得什麼。母親的一生,仿佛籠罩在迷霧中,露出的隻是那麼朦朧的一角,不可窺其全貌;又如九天之上的謫仙,即便落入凡塵,也不不沾因果,不會留下多少印記。在這樣的情況下,漁風默身上唯一和母親有所聯係的東西就是這塊玉佩了。

靜水藍龍玉。

奇物榜第二十八位的奇物。

奇物奇物,特殊罕見的東西,又或者未知用處的奇怪之物,而奇物榜則是所有已知的世間奇物的總彙榜單。末法浩劫之前的紀元是否也有奇物榜漁風默不知道,可末法浩劫之後,奇物榜的源頭可追溯到上一紀元,當時是因為凡界一品宗門煙雨閣的一位專門管理藏書閣的長老的一本著作而立起的。煙雨閣那名長老名為嶽芸薰,隻是一名菩提境的修士,自小在煙雨閣長大,受大門大派的求道氛圍影響很大,年輕的時候也曾幻想過青衣仗劍隻手敢撼蒼天的逍遙仙道生活和氣魄,也曾想過未來的某一天能成為宗門支柱,為宗門規劃付出不可或缺的一份力,可怎奈何其天資平平,渡過丹劫推開仙門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潛力和氣運,在那之後,境界實力再無長進。或許放在那些二三流宗門中,她的天資是算不錯,實力更是令人向往,不說一脈之主,至少能撈得一個實權長老當當,可是在一品宗門中都能排在前列的煙雨閣裏,卻沒那麼顯眼了,甚至可以說毫不起眼。和她同輩的那些天才修士,大多都已經跨過菩提境,見到羽犀之上的風光了,也都可以參與十三閣的閣主之爭,一言一行都可影響宗門氣運走向,風光無限。和她同屆的首座師兄巫濱,都在宗主之位的爭奪中隱隱取得上風,隻待老宗主退位便可成為新一任宗主,統領全宗上下,一呼百應。而她隻能靠著還算博學的見識,謀得藏書閣沒什麼實權的一個閑散職位的長老職位。那些常入藏書閣的弟子都未必記得她的名字,偶爾提起,也隻知道她姓嶽。有謙遜一些的弟子才會恭敬地叫上一聲嶽長老,而一些天資絕佳又得某位長老特別青睞天才弟子,基本都上在都不會理會她,擦肩而過時,都直接將她無視掉。那時嶽芸薰也知道自己在修為上再難又進境,年輕時的天真理想之火也被澆滅,所以她沒在修行上再花半點功夫,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了管理藏書閣上。因為管理藏書閣的人共有長老七名,還有二十多名由理事閣定期派來打下手的親信弟子,每天打理藏書閣,事情也不多,有很多空閑時間。那些核心功法神通孤本她沒法接觸到,她不重修行後,對修行心得和秘術摘要之類的修行書籍也不感興趣,多翻閱那些因為常年無人問津差點就被移出藏書閣的有介紹山野怪談和奇人異物的典籍,久而久之,對天地間那些特殊罕見的奇物產生了別樣的興趣。後來嶽芸薰用了後半生百年光陰,覽盡藏書閣內的所有怪異奇物典籍,還在理事閣處發布了宗門內的獎賞任務,讓外出曆練的弟子收集這些類型的典籍和聽聞的奇物,在她壽元將盡時,著《山間奇物妙談》,列舉了她所聽所聞所見的天下奇物,並一次排序,簡述理由。此作問事不久,嶽芸薰便回歸了星海,可她留下的《山間奇物妙談》卻震動了整個宗門。此作先是引起在理事閣處領取人物的弟子們的熱議,後來弟子間的言談傳入宗門高層耳中,最後經過整個凡界無數以見識廣博而著稱的前輩們的確認,《山間奇物妙談》一作所書內容,囊括了凡界七成的可稱得上特殊罕見的特殊之物,其歸納總結之詳細,令人咋舌。煙雨閣頓時成為了天下修士的焦點,無數德高望重的前輩彙聚煙雨閣,天下風雲聚會。煙雨閣順勢提出傾其門派資源,立奇物榜,由此掀起了一場綿延百年的奇物發掘熱潮。原本在宗門內都陌陌無名的嶽芸薰也在仙逝後不久,便名傳一界,青史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