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是首歌

梧桐樹下,一個女孩沐浴著一身碎光,靜靜地佇立在紅榜前,一襲灰白色的裙子更顯出她的清瘦。她用手理了理額前幾綹被風吹散了的頭發,目光停留在榜上第三行處:清雪,第三名,上海複旦大學法律係。她的嘴角閃過一絲微笑。緊接著,她的目光又很習慣的往下挪了挪——三年多了,這個習慣一直伴著她——沒有他!唉,怎麼會有呢?女孩像想起什麼似的,收回了失望的目光,心裏歎息著低下了頭,腦海中頓時掠過一個高大而又快樂的身影,思緒也悠悠的,飄進了那塵封的記憶……

那個時候,大家都還隻是孩子。他,是數學老師眼裏最聰明的學生;而她,則是語文老師眼裏最有天賦的學生。他,是正班長;而她,是副班長。他們都是同學心中最受歡迎的夥伴,老師眼裏最有希望的學生。於是,在一個偶然而又必然的機會裏,他們成了同桌,就這樣一直到小學畢業。於是,這同桌的一千三百一十四個日子,便成了他們友情中最閃光的記憶,心靈中最完美的約定。

的確,沒有比他們倆更適合做同桌的了。她能寫一手漂亮的文章,而他的數學成績總是躍居榜首;她靦腆冷靜,而他調皮果斷。更有意思的是,他們倆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或許,這就叫緣份?

同桌的日子,令人懷念。他總是把張牙舞爪的天牛,蠢蠢欲動的毛毛蟲,偷偷放進她的筆盒、衣袋裏,去嚇唬膽小的她;而她也常常悄悄藏起他的書本、文具什麼的,來“報複”丟三落四的他。小小的惡作劇使他們彼此熟知隨和起來。他們一起開心,一起學習,少年的日子變得無憂無慮。漸漸的,她的數學進步了不少,而他的語文僅屈居於她之下了。於是,每次的紅榜上,總看見他倆緊挨著的名字,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同學們都羨慕極了,也妒忌死了,還有人私下裏議論著,說他們的關係怎麼怎麼的。流言於是散布開來,漸漸飄進班主任的耳裏。然而,老師們並不當回事,隻是一笑罷了。畢竟,他們是如此優秀的學生,又有誰會相信這樣的學生會出什麼差錯?他們自己也不願意去辯解什麼,因為他們之間真的是一點特殊也沒有。同桌三年多,她甚至還不知道他家在哪兒;而他也從來不曾問過她,她的名字中為什麼會有“雪”字,雖然他曾經想過。如果非得說有,那就是有一次她病了,他替她抄了一個星期所有的筆記;還有在後來的畢業晚會上,他們合唱了一首名字叫《相逢是首歌》的曲子:

“你曾對我說相逢是首歌

眼睛是春天的海青春是綠色的河

相逢是首歌同行是你和我

心兒是年輕的太陽真誠也活潑……”

這是他們倆最喜歡的曲子。如果非得說有,這恐怕就是他們倆最親密的兩次了。然而他們實在不想去澄清什麼。他們還和從前一樣,一起遊戲,一起學習,他還嚇她,她還捉弄他,雖然後來的學習越來越緊張。

日子就像是和尚手中的念珠,一天天串起來,串出了月,串成了年,當炎熱的氣息剛剛逼近的時候,一個黑色的七月悄悄來臨了……

金黃的九月,當一臉燦爛的女孩和懷抱籃球、滿身大汗的男孩相遇在金色的校園小道上時,他們都驚喜的看著對方,激動得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們是以並列全校第一,全市第三的好成績考入這所省級重點中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