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未落,卻是囡囡突然夢醒,驚懼地放聲哭喊起來,姐姐一邊搖晃著一邊低聲道,“好囡囡,莫要哭了,是媽媽不好,惹得小姨傷心……”
我愣愣地看著姐姐,半晌才吐出二個字,“……果真?”
姐姐哎呀一聲,“我幾時騙過你?”她聲音低低急急,“囡囡以前不會這樣哭的,這是怎麼了?快,妹妹,你幫我哄哄她。”
我怔然接過她懷中的嬰兒,那樣如朝霞一般明媚的臉孔上,卻是淚痕遍布,我將臉輕輕貼上去,細聲哄道,“乖,不哭,囡囡不哭,聽小姨的話,不哭……”
我隻是不住地喃喃自語,未曾察覺可意果真是漸漸住了哭聲,姐姐喜著又將孩子接過去,“可真有你的,倒是這樣會逗弄孩子,你也幾時生一個,結個娃娃親也有趣。”
我足足是頓住思緒了半晌,才將夏力長久刻在我在心中的那張笑靨揮之而去,我忽而僵著聲音問道,“他不是癔症麼?怎麼還知道用那把短劍自刎?”
“他死時驚動了宮中,攝政的那位又將消息壓了下來,我本是被皇上喚進宮中去交待事情的,那時剛從禦書房走出來,經過他那殿時……一片的白幔罩著,遠遠看去,還以為是冬天又來了,像是下了一場大雪,”姐姐沉默了片刻,“攝政王見著了我,還不忘囑咐我道,說是以後見了你,也千萬莫要提夏力離世的消息。”
我哦了一聲,良久沒有說話,姐姐靜了半晌,緩緩出聲道,“蘇蘇,不要傷心。”
我怔怔點了頭,回身看了一眼陸景候,他不知何時已放下手中用來搭建屋舍的長棍,遙遙地望著我。
四周都是寂靜,我用盡最後一絲對舊憶的念想,緩緩朝他一笑,“夏力他,走了。”
我還對年少那團綺夢最後的回憶,也隨著那時體貼熱情的少年,永遠地逝去在那張被猙獰的愛意糾纏的網中,熾熱如火的愛焰四起,逐漸被燒得精光。
他的執念毀了他自己,也毀了他本該肆意揮灑的青春年華,我閉眼緩緩歎了一口氣,“阿力,若我第一個孩子是個男兒,我便以你名來命他,也算報你一直對我的恩情。”
縱使你也曾為難我們到那般境地,可也怪不得你。
“蘇蘇,他殿裏的宮侍說,他走時很安詳,手裏的那柄短劍一直緊緊握著不肯鬆手,”姐姐慢慢與我說,似是怕觸碰我心底最隱秘的那塊傷一般,“後來皇上做主,讓那柄劍也與他一同下葬,便葬在先代皇陵之中,墓鄰女帝,也算是念及你了。”
“皇帝過得可還好?”
“皇上很好,在攝政王的輔佐下很是英武果斷,將朝政之事治理得井井有條,”姐姐又是以前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那時我還在宮中打趣他,道我這小囡囡將來給他做皇後,他喜歡不喜歡呢?”
想到阿留後來的小大人樣子,我終是有些笑意,“他怎麼說?”
“他現在說話笑也不笑,很是有君主的威嚴,”姐姐學著他的模樣,“他把手裏的那卷書緩緩放到桌上,起身負手對我說了一句話,蘇蘇娘親同意朕便同意。”
姐姐隻是將這個當趣事與我聽,我卻是唏噓不已,阿留這孩子,懂事得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難得……他還將我當作娘……”
姐姐將我肩頭一撫,揉了揉,“好啦好啦,我與你說這些,是想讓你開心些的,可不是要讓你這般愁眉苦臉,我們來時是攝政王親自派了人一路護送到島外,他道,以後若是想皇上了,隨意進宮去看便可。”
我愣了愣,“多謝他了。”
歲月靜好,親人在側,遠方依舊思念著的他們,如是安好,也是我的福祉。
我笑歎道,“再過幾年,待攝政王也有了家室子嗣,我們都去進宮送賀禮去。”
姐姐神色有些變,“先前那位還是大人的時候,有一位說親的小姐,卻是在那位作了攝政王之後,一夜暴斃了,都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