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畢業的那年,樂天趕上了全球性的金融危機。
想到往屆的師兄師姐都找到了高薪又體麵的工作,樂天心中五味雜陳。他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失落的從過街天橋的入口處緩慢離開。
不知道多少次被拒絕了,擁有拿的出手的高學曆,擁有精致的五官,積累了不錯的項目經驗,到底是什麼地方出錯了呢?樂天的腦袋疼的厲害,“是不是我真的一無是處?”兩天前,樂天收到了一家國際it公司的麵試通知,這對他是特別大的鼓勵,要知道身邊的不少同學似乎並沒有受到邀請,也許這次狗屎運就被他踩到了呢。抱著僥幸的心理,拿著粗糙的簡曆,憧憬著帶著工牌排隊吃飯的場景,一切是那麼的真實,一切是那麼的理所當然。樂天前晚剛聽了央視某主持人的勵誌演講,口中默念著:“哪一代人的青春不迷茫,我的青春我做主”,有這些提勁的話語,加上無知的衝動,踏進了麵試間。麵試的過程似乎很順利,寫也寫了,說也說了,等來的隻不過是一句:“一周內通知你二麵,感謝你的到來”,不錯,僅此而已。
腳步沉重,腦袋更沉重,樂天不想回宿舍,那是個充滿比較的戰場,勝利者總會懷著謙虛的話語,虛情假意的鼓勵你,就好像你連英文字母都沒認全,卻可以走運的跟他們躺在同一個屋簷下。樂天肚子餓極了,有本書上教會他人如果餓了,就會胡思亂想,甚至精神錯亂,他不想去驗證這個話,就走進了平常不怎麼去的二食堂,因為這裏的菜價較貴,或許他的農民出身本不該吃這些高檔的飯菜。但是,樂天今天就鐵了心的要進去,哪怕隻吃一個菜,一個餅,也要高傲的吃下去。
樂天不到一分鍾就出來了,因為他看到的是清潔阿姨正在打掃衛生,此時已經過了飯點了,他臉上無奈的笑了笑,嘴裏吐出一句話,“該回去了”。
不錯,是該回去了,或許就不曾來過。那一年,讀研和工作之間,他選擇了繼續深造,是的,這樣對學校來說,解決了一個學生的就業問題,對家庭來說,光耀了門楣,雖然他家連院牆都沒有,對樂天自己來說,逃避了找工作的艱辛。臨走之前,父親對他說,“娃,別擔心,學費我們想辦法”,一句輕鬆的話語,帶上一副樂觀的表情,樂天感動了多少天,立誌一定要還上這一份恩情。但是,痛苦的地方在於,恩情的附帶條件太多,還債容易,還情卻很難。
已經一個多月沒有給家裏通電話了,以前每個星期都會打一次,報一下平安,說一下學習情況。如今什麼也不想說了,不是沒話說,而是說不出口。最近兩日,一個室友的爸媽來看望他,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商量著申請哪所國外大學的博士研究生。這對樂天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夢想。溫飽都是個問題,何況是飄洋過海。
回去,又能去哪裏,幾座山壓著他,氣都快喘不過來了。他順路先到便利店裏買了塊幹麵包,一瓶水,徑直往操場走去,這裏是他的一片淨土。坐在看台上,樂天想了很多,周圍除了跑步的,就是一對一對的情侶在說悄悄話。
“我媽說了,如果你不跟我一塊回我們老家,她和我爸就不同意我們繼續在一起”
“可是我已經找好了這邊的工作,你們那裏我又人生地不熟,我”
“你什麼意思啊,什麼叫人生地不熟,你把我爸媽當外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