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熙拿著簡曆表徘徊在街上,她已經忘了有多少次這樣失魂落魄地從那些高樓大廈裏走出來。
街上的人們來來往往,看起來都非常忙碌,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過,沒有人會關注別人有著怎樣悲慘的故事。
從年頭到年尾,今年她投的簡曆不下一百份,但全都沉於海底、毫無音訊。
她隻是求一份比較穩定一點的工作,不想讓太勉擔心受苦。可是那些人看到她簡曆中學曆一項時,眼神深處的變化,在熙就知道沒戲了。
委婉一點的會說:我們公司對學曆最低的要求也是中專畢業,對不起,你不太符合。
看不起人的說話就會尖酸刻薄:你一個初中畢業的人也好意思投簡曆?丟不丟人!
這些話,一開始聽還有些傷感,但聽多了,在熙就麻木了。
像a市這樣快速的城市中,一個高中都還沒有畢業的人,都找到多體麵的工作?
現在這個社會,街上隨隨便便一抓都是一個名牌大學畢業生,有些大學生連工作都找不到,更何況她一個初中生。
要是換以前,在熙肯定不管它三七二十一,一定會很拽地懟回去:高中沒有畢業怎麼了、年紀大怎麼了,我又不是殺人放火,我招你惹你了嗎,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還好意思貶低我。
隻是自己一個人撐著這個家的時候,她發現人生不是肆意妄為就能解決事情的,為了一個衝動丟了一次難得的機會,隻會讓自己和小勉在街頭挨餓。如今她已沒有幼時的盛氣淩人、沒有幼時的猖狂衝動、沒有幼時無知的膽量,她已經被生活磨得沒有性子、被生活搞得維維諾諾、被生活的現實給打敗了。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那麼努力的活著。為了不讓明天變得更糟糕。
在熙撕碎手中的簡曆書,看到前方正好有垃圾桶,便扔了進去。
夕陽已下,再怎麼期待太陽躍出山巔,也要等到明天。
機會總會來的,這事急不得。
反正現在,日子總是是安定下來了。
在熙看了眼手中的表,快六點了,這個時候小勉應該快回到家中了。在熙要趕回去給他做飯,小勉一個高三的學生,可不能營養不良。何況晚上八點之後在熙還要去咖啡店做兼職。現在在熙有著一份正式的工作,但也會另找兼職補貼家用。
小勉是在熙的弟弟,九九年平安夜出生,是a市蓮溪高中的高三學生。
雖說是在熙的弟弟,但小勉和在熙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小勉本名太勉,是在熙拜托母親領養的一個與他交好的弟弟。當年在熙母親領養太勉時他才八歲,“太”是太勉的本姓,被在熙母親領養後改為徐太勉。
當初領養太勉一事還是在熙軟磨硬泡、懇切地請求自己的母親韓善美女士,最終韓女士鬆口太勉才得以成為她戶籍上的弟弟。
在熙認識太勉源起於兩串冰糖葫蘆——
在一個寒冬臘月路上積滿雪的午後,當年還是一名高三生的在熙把剛買的兩串超大型冰糖葫蘆放在了手中的書袋裏。
她走在路上,享受著冬日的暖陽。
突然,一個小男孩從她手中的書袋裏抽出那兩串冰糖葫蘆轉身就跑。在熙也迅速反應過來去追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