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萬裏晴空,一陣的清風吹過,是在這個該死的天氣裏最爽的事了。
沒有冰淇淋,也沒有可樂,葉小文正背著書包,拉著一個密碼箱,等著15分鍾一發的302路公交車,他不是去上學,他要回家了,今天他畢業了,再也不會有上課,下課,不會有學校的食堂,再也不會有一個叫做輔導員的人出現在他前麵的人生軌道上了,他的人生,他真正的自己的人生,從這一刻就開始了。
同學們都在前幾天走光了,今天是學校限定的畢業生離校的最後一天,他不想回去,不想去麵對父母的失望,爸媽是愛他的,天下沒有爹媽是不愛他的孩子的。但是這個愛,對於我們來說,太沉重了,沉重到讓我們失去本來的精彩。
生命本該精彩,但又何來的精彩。
搭著公交車,公交車是直達火車站的,看著坐過很多次的公交,小文想到了很多,葉小文很多次的從學校去市區,他經常去一家離火車站很近的電影院,一個人看電影,這是他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對於別人來說看電影隻是一種消遣,或者讓人大哭大笑的,但對他來說,新電影就是一種新的思維方式,同學們常常說他去火車站是另有目的,這是一個略黃的黑色幽默,不可否認,火車站是一個很亂的地方。
糟糕的生活會有人心浮動,人人都會變,隻是大小而已。在書本上我們都看到過這樣的故事,有的人會因為一件事,有的人會因為一句,做出了對自己人生的重革變,我想說這太兒戲了,如果人是這麼容易就變了,那麼成功人士怎麼會那麼少,人要想做出改變一生的事,必是要經過一思想的鬥爭,和現實比較才能做出的決定,決定我的路要如何走,那一句話,那一件事隻是一個支點,一個過程而已,這是小文活了二十一年,在這兩三個月才悟出的一個算是有哲學的道理吧。一路行來,風景如故,隻是比較三年之前,這裏的房子多了一點,高了一點,人也就多了一點。可能,自己再也不會來這裏,也不會再走這條路了吧。
從市區的火車站到那個他長大的小城的火車站要四個小時,三年前,小葉正是坐著從對麵開過來的火車,在這裏渡過了三年的時光。回想自己這不算短的小前半生,二十一年的時光,有什麼是值得自己記住的呢?好像,真的沒什麼了,除了高三時喜歡過一個美麗的姑娘之外,記憶都是一片空白,連自己喜歡的事也不能在父母麵前做。
我做正在做的事,真的是我喜歡的嗎。
葉小文很多次的問過自己,每次的答案,都是否定的,我真的很是羨慕那些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的人。
我們隻是平常人,但想想看那些個天才,真的是天才嗎,並不是,他們也隻是做了自己喜歡的事情,把自己喜歡的事做到了自己理想中的高度,我們生活的這個世俗的世界,又有多少人能夠,多少人可以有自己的理想。在這個神奇的大陸上有了那麼多的不可能,同時也有那麼多的可能。
我不喜歡學習,但我的前二十一年卻是都在學習,我真的是不喜歡學習嗎,也並不是,我隻是不喜歡這樣的學習,但現實是我的前二十一年都是在這樣的學習,矛盾卻能共存,衝突隻在心中,但,可悲,時光無聲的流過,衝走了這樣的矛,或是盾。成就了當下的平常之人,他們在二十一年之後的人生路,或結婚生子,或者工作,直到不能工作,子孫成人,人生啊,總會少了一些什麼。
葉小文很喜歡一篇小說,可惜的是已經斷更很久了,裏麵有一段話是這樣說的,人的命分兩種,一種是原命,它很強大,十分的強大,你的性別,出生的時間和父母等,這些才是所謂命中注定,同時它也十分的弱小,隻作用於你出生的那一刻。之後就是主命,也就是人生的軌跡,是人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聽著音樂,想著一些事情,就這樣,四小時很快的過去,他回家了。
小城很美,從城西走到城東,幾乎就是我們國家一路的足跡,城西是老城區,有幾家做豆腐的,味道很是不錯,有三棵百年老樹當街而立,樹枝幾乎蓋往了整個路麵和小河邊上的小廣場,再向城東走就是一陣的木頭鋸開的聲音,這是幾家賣棺材的,如今的生意是越來越不好做了,一過了中心廣場,就是步入了現代了,電影院,公園,步行街的都有。小城最美的還不是這些,是在三月份,那是杜鵑花的時節,綿延百裏的杜鵑花同時開放,真正的百花開放,多美。
小文的家在城南,十年前,爸媽用了所有的積蓄在這裏買下了一套房子,很險,大概兩個月之後那裏的房價就漲了三千,之後就開始一直漲了。
那時,姐姐上初中的一年級,小文上小學的四年級。小文上了初二時姐姐上高一,之後是高二,然後,姐姐離家出走了,直到兩年之後才回來,誰的錯,我不想說了,一個有膽子離家出走的人,其實還是值得人尊敬的。小文的父母找了她很久,姐姐傷透了父母的心。孩子的離家出走,對父母來說,就像用鹽做的刀在心口上來了一刀,還不拔出來,之後姐姐又一次的離定出走了,一直到現在,雖然,姐姐回來過。但和父母的矛盾已經是無法調和了,姐姐有了一個很可愛的兒子,小文有了一個小侄兒,父母有了外孫,父親和小文說過,如果她聽我的話好好的上一個大學,怎麼可能隻是嫁給這樣的一個人,太可惜了。
姐姐的出走對這個家的衝擊很大,爸爸變得更加的沉靜了,母親的脾氣是越來越壞,容不下半點的謊言,也容不下半點的不好,不管是別人對她背後說道,還是小文的各種臭毛病,爸媽把原來分成兩半的,如今,一半殘破不堪的揉合在一起的愛,給了他,同時還有父母的希望,但小文一次又一次的辜負了他們的希望。
高二分文理科的時候,父母是希望他能上文科,但是他上了理科,一如當初他們希望姐姐上理科,而她選擇了文科。高考時他考差了,隻能上一個一般的專科,爸讓他複讀,他複讀了,還是原來的學校,看著同學一個一個的來,又一個一個的離開,開始上課的那一段時間,每天都有幾個同學來拿他們的通知書,他們或有情侶同時考上了一個學校,或有人去了很遠的城市。有人開始了新的生活,而她,那個美麗女孩,也走了,喜歡她兩年,臨了要分開了,卻連喜歡兩個字都沒有說,她走了,他卻要每天裝成我要複讀,我隻有這一條路了的樣子來麻痹自己,其實他一點都不想複讀,反抗過,但是沒有用。
那時,父親說,人在人生的低穀時,最怕的是沒有人拉你一把,你就會一直在那裏,爬不起了。父親不會知道,小文的人生從很早以前,就是落入了低穀中,早到他都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了。父母的愛,我們都沒資格去說對錯,我們的人生中是不能沒有他們的,很簡單,沒有他們,我們不可能長大。
沒有父母時不愛他的孩子的,小文的爸媽都是很愛他的。再複讀了一年之後,他可以上一個好一點的專科了,他還是辜負了他們的希望,他們是希望小文能上本科的。於是爸媽就四處的找人問,問什麼專業好,問了表哥,堂哥。當然,也征求了小文的意見,小文也是在考慮中,他是想上生物製藥之類的,現在,他卻畢業於一個全省的專科裏最好的醫學院。大學裏,父母又希望他升本科。他也去考了,很多人不知道,考試其實是和高考是同一天的。何其的相似啊,他又一次的讓父母失望了,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