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這是第n次轉學。
因為太過頻繁,著實不記得具體數字了。
不過,安柔已經習以為常。
上次來太奶奶這還是六歲那年,距離現在整整十年了。
太奶奶年事已高,身體卻硬朗,還能下地幹活,但畢竟是老人,多多少少有些毛病,爸爸說她身邊需要人照顧,於是,她來了。
安柔知道,那隻是爸爸的借口,這次他們要出國,短時間不會回來,比起長時間麻煩城裏那些親戚,將她丟在太奶奶這似乎更合適。
無所謂,現在的她在哪裏都能生活好,即使從大城市輾轉到這種小縣城。
太奶奶住的還是紅磚房,家具也極其簡陋,甚至還是生火做飯,安柔感覺這很原始很新奇。
她給安柔騰出一間小屋,真的是小屋,剛夠擺一張小床和一張小方木桌,太奶奶收拾得很幹淨。
安柔將滿滿一箱書籍堆在木桌上,這是從城裏帶來的高中課本和若幹教材,媽媽說,縣城的教學質量肯定比不上城裏,課本也不一樣,城裏的書必須自學。
原本她在城裏念高二,現在,要作為插班生在這裏續讀了。
因為坐了一天車,當晚她睡得相當熟。
次日清早,太奶奶就熬好了白粥。
“豆豆,多吃點。”太奶奶用長滿老繭的手指愛撫著她後腦,“你爸爸說了,要你今天去買些用的東西,明天就要上學了。”
“知道了,太奶奶!”安柔幾乎是大喊。
因為太奶奶耳背。
豆豆是安柔的小名,因為她生下來五斤不到,跟個小豆子似的,不過,現在會叫她小名的估計也隻有太奶奶了。
記得太奶奶家附近有個大荷塘,安柔溜了出去。
十年了,除去建了不少新房外,其它似乎都沒怎麼變,安柔欣喜,荷塘還在。
那麼,當年在荷塘旁邊護著她的那個小男生呢?
不知道現在的他是什麼樣子。
真奇怪,想當初那麼小,記憶卻那麼深……
part 2
安柔從超市出來,手裏拎著一袋子東西。
她抬頭望著天。
清早的時候天氣有些灰蒙涼爽,原本以為這是鄉下應有的天氣跡象,沒想到原來是個下雨天。
來的時候,爸爸給她準備了折疊的新自行車,不過今天她沒騎。
隻是小雨,她提著袋子一路奔跑。
雨越下越大,她不得不縮進旁邊的屋簷下,抬眼,梅縣高中,嗬,真巧!
她的新學校,梅縣唯一的高中。
撐著雨傘陸續進出校園的大家,眼神都要在她身上停留幾秒,莫非是在大門口太顯眼?
安柔往旁邊挪了挪。
腿都站得有些疼了,哎,這雨什麼時候才停呀!
一個男生,穿著白色t恤,淺色牛仔褲,白色球鞋,個頭較高,平頭,麵容俊秀,撐著把印有廣告語的大傘。
安柔打量著他,因為他正看著自己,並已朝她走來。
“原本我在等人,看你站這有會了,去哪?要不我送送你。”他把雨傘舉向她。
安柔連忙笑著搖頭,“謝謝,不過我要回新田。”
太奶奶住的地方叫新田村,步行過去至少半小時以上了。
男生一臉驚奇,“你也是新田村的?怎麼從來沒見你過。”
無疑,這個男生也是太奶奶那村的,如果是這樣的話……
“你好,我是安柔。”她主動搭訕。
“大家叫我漾。”他收了傘,也縮進屋簷下,跟她並排站在一起。
她朝旁邊看了一眼,剛好有家飲品店,她說:“你等我一下。”
回來的時候,她端了兩杯現榨果汁,將其中一杯遞給他,畢竟是有求於人。
漾有些不解。
安柔直言:“請你喝,想跟你打聽個人。”
漾笑笑,有些無奈的接過她手中之物,“如果是我所知道的,我會告訴你,沒必要這麼麻煩。”
安柔有些尷尬,埋頭吸果汁。
可是,爸爸真的說過,不能空著手有求於人。
part 3
安柔一手提著東西,一手撐著剛才漾借給她的雨傘。
不管是東西還是雨傘,真的都很重,不過她心情十分愉悅。
太奶奶耳背,溝通起來很費力,原本還在想要怎麼打聽,卻不曾料到得來全不費功夫。
新田村裏帶亮字的男孩,僅此一個,孟亮,在梅縣高二c班。
年紀又相符,必定是他。
隻是,十年了……
再一次證明,祈禱是沒用的。
安柔祈禱了一整晚,希望爸爸給他安排的是二c班,卻事與願違。
按照爸爸的交待,她去教務處找了鄭主任,主任將他領到了二b班班主任龍老師那。
龍老師已到中年,略微發胖,笑起來的時候臉上肉肉的,不管是鄭主任還是龍老師,比想像中的還要和善。
她知道,這一定是爸爸的功勞。
龍老師見到安柔十分高興,絮絮叨叨的說著,自然應該如此,世上沒有哪個老師不喜歡好學生。
她安柔,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安柔,在這好好學,有什麼需要盡管找老師,將來考上名牌大學為學校爭光!”最後,龍老師說,這也是他第三次語重心長的拍她肩頭了。
好似真的將學校重任交付於她。
爸爸真壞,明明知道她不可能在這裏呆到那個時候的,可一如繼往的忽悠別人,他總說,先就這麼計劃著,至於以後的事,誰知道呢!
可她呆得最久的學校也沒超過一期半。
老師向同學們做了簡單介紹,無非就是那些千篇一律的褒揚,她在全國得過的奧數獎項,在報刊發表過的作文,以及每年傲人的成績等等諸如此類。
趁著他說話的功夫,安柔看到台下的漾了,他在這班,昨天借他雨傘的時候就知道了。
漾看著她,有些意外。
龍老師讓她作自我介紹。
安柔微微躬身,麵帶微笑,從容不迫,“大家好!我是安柔。”
最初她還會講一大段,可是一次又一次,她漸漸乏了,台詞也一點點濃縮,最終就精簡到了這幾個字。
沒錯,一切從簡就好。
part 4
高材生空降梅縣城,轉眼就在學校傳得沸沸揚揚。
其實,好成績就是一塊王牌,如再加上有錢,長得也不賴,那絕對是無敵。
她成了學校的明星人物。
安柔知道,爸爸打點好了一切,估計沒少送禮花錢,學校老師才會如此關照她。
說來也怪,頻繁的轉學,一直處在動蕩不安的環境中,成績就是那般出類拔萃,或許也是因為如此,她爸媽才會肆無忌憚又心安理得的轉來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