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同學。”
她搖了搖頭,衝他嗬嗬笑了起來。
“我還不是這裏的同學,不過我可以為你考這裏,是我爸讓我到這裏來找你的,他說你以後要跟我結婚。”
一句話點燃了辦公室裏的沸點,所有老教授都跟著震驚地看著他。
他趕忙快步到她跟前。
“這位同學,如果想開玩笑我認為你走錯地方了,這裏是金融係的辦公室,如果你沒有什麼事的話請不要隨便闖進來。”
她被他拎著往外丟,那時候的她不過是個正在準備高考的小蹄子,而他已經是大學裏赫赫有名、偶爾回母校來客座講演的ceo。
初夏時節裏的第一場邂逅,他拎她丟她,她就跳起來纏他。
“少白,你是不是叫少白?你跟我以前認識的那些白手起家的男人一點不同,你長得可真好看,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我叫陶夢園,你得記住了,陶夢園!”
他甩不開她,被小姑娘纏得煩時正到中午,她撫著自己的肚子衝著他的方向直叫喚。
他受不了,隻有再拎了她去學校附近的小餐廳,要了兩盤小菜,黑了臉。
“吃完了就快回去,這裏沒人要跟你結婚。”
她邊吃東西邊斜了眼睛看他,吃到肚子飽飽便開始裝微醺。
她“哎呀”一聲。
“我醉了。”
說著就直接倒在他的肩頭靠著他,眯了一隻像貓一樣的眼睛,仰起頭來看他拿著筷子吃東西時,自己都忍不住笑彎了唇。
他喚她名字。
“陶夢園,你起來,誰拿酒給你喝過了?”
“沒聽說過酒不醉人人自醉嗎?南少白,你長得這麼好看,我可不就醉了麼!”
她嗬嗬笑靠在他肩頭,就吃他豆腐,就吃就吃。
抓著他胳膊強行逼他正視自己,他抖擻了兩下甩不開,黑了臉。
“這位同學……”
她嗬嗬笑得更加無法抑製,咬了唇。
“我剛才不是說了麼,我還不是這裏的同學,你怎麼這麼喜歡叫我‘這位同學’啊?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他的臉色更黑,那時候的他不過二十幾歲,可在這年歲不過十幾的小姑娘麵前,卻到底有些老成。
“這裏是餐廳,我們不熟,我再說一遍,我爸跟你爸之間的事情跟我沒有關係,你吃完東西就快點走人。”
她“哎喲”一聲抓住他胳膊更不撒手。
“可是我喜歡你怎麼辦啊?你長得那麼好看,我就是喜歡你怎麼辦啊?”
她說,南少白,我喜歡你。
從六年前到三年前的婚禮上,穿著花色連體短褲的小女孩與曳著長長的白紗站在那裏的小女人都是她,卻都怔怔望著過他的眼睛,說南少白,我喜歡你。
多年前的某個夏天,他所就讀的高中校園裏,也曾有一個穿著純白色連身裙的漂亮女孩迎著清風站在一整排的花樹下麵,幾經掙紮,還是紅了一張嬌顏,咬唇輕語。
“南少白,我喜歡你。”
那是高中時的朱彩池,喜歡穿白裙,披著黑色如瀑的長發,被清風撩亂了頰畔的發絲,卻仍是固執地站在那裏,每次說喜歡他的時候都會因為害羞而紅了眼睛。
他站在風裏對她笑過,捉弄似的玩笑。
“有多喜歡?你有多喜歡我?”
那時候的朱彩池害羞得雙眼紅紅,幾次抬手去撫了耳畔繚亂的細碎長發,羞得眼淚都快要落下來,卻還是任了他的捉弄,聲音裏都是顫抖亦在強撐。
“喜歡……很喜歡你……”
那時候他一下就有些惱怒了自己,快步過去攬了她在懷裏。
那時候他就發誓要愛她護她一輩子,至少是,再不讓這個真心喜歡自己的女孩傷心。
可是大學還沒畢業,他在家人的安排下出了國,暫時告別流砂市這個他所熟悉的城市。
想要帶她一起走,可是朱家家道中落,她甚至連大學都再上不起,跟著她母親一塊從這個城市消失不見。
完成學業歸來,夜場裏的遊戲,他還是一眼就將那個曾經喜歡穿白裙的年輕女孩從一堆鶯鶯燕燕似的女孩當中分辨出來。
她說。
“是我爸欠了別人很多錢,你爸願意幫我們家還債,但前提是我跟我媽必須從你麵前滾蛋,別再有辱了你們家門聲!”
“你離開流砂市的時候我有去機場找過你,可是我爸出車禍進了醫院,我不拿你們家的錢我能怎麼辦?!我不出來賣又能怎麼辦?!”
她說話的時候聲音裏全是顫抖和強忍哭泣的聲音,夜場裏明明媚媚的光線中,他抬手揩過她濃妝裏有些麵目模糊的臉。
“擦了吧!這妝容不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