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複健的病人都經曆了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這個階段熬過去才能迎來新生。
“靜知,你怎麼一臉委屈的樣子?”慕榕打趣。
靜知放下手裏的藥包,用力哼了一聲:“還不是那些碎嘴子,總是議論小姐的婚事,小姐將來能嫁給什麼人,關他們屁事啊。”
“嘴長在別人身上,我們也管不了。”慕榕已經習慣了,“好在五小姐就要嫁出去了,以後也不會來找小姐的麻煩了。”
靜知有些氣不過:“這次夫人真是長臉了,女兒嫁到時家做少奶奶,以後在這順城的名媛貴婦當中,她的下巴可以高高的揚著了。”
別說以後,就是現在,言家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從前沒什麼交情的人也都成群結隊的來送禮套近乎。
靜知碎碎念的說著,卻不見言卿有反應,頓時有些急了,“小姐,你怎麼還跟沒事人似的,現在整個順城都在議論你,說你被時家退婚,一輩子也攀不上好親事。”
言卿笑笑,“隨他們說去吧,誰還沒有個八卦的心思。”
“小姐,我擔心的不是這些流言,而是小姐將來的婚事。”
將來嗎?
言卿或許也曾擔心過,但她更願意相信時霆,把這一切交給他,自己去做一個袖手旁觀的局外人,何樂而不為。
“好了好了,別擔心這個又操心那個了,明天就是言琴大婚的日子,我們去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吧。”
靜知心有不甘,還是乖乖的哦了一聲。
到了婚嫁之日,言府一早張燈結彩,門口紅氈鋪地,鼓樂大作。
吉日良辰,迎親的隊伍敲敲打打而來,前麵有豪華馬車列隊,後麵緊跟著六台黑色汽車,車上掛著紅花,鮮豔奪目。
時廣穿著一身黑色中式禮服,外套紅邊馬夾,頭戴禮帽,上紮紅色絲帶,在兄弟朋友的簇擁下來到言府門前。
而在言琴的院子裏,言夫人正在苦言規勸,“琴兒啊,馬上就要上轎了,你可別再哭哭啼啼了,免得讓人家看了笑話。”
“我不要嫁給時廣。”言琴哭得眼睛都腫了,身上的大紅喜袍也映襯不出半點喜色,“我不要嫁給我不喜歡的人,我不要離開言家,我想一輩子陪著阿娘。”
“傻丫頭,女子都要出嫁,怎麼可能一直呆在家裏。”她用眼神吩咐喜娘,喜娘急忙拿來紅色蓋頭。
“五小姐,你這是去享福了,可別再哭了,這妝化了一早上,哭花就不好看了。”
蒙著蓋頭的言琴,肩膀仍在一抖一抖的。
言卿看著她,心中不免感慨。
在這個舊時社會,女子的婚姻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拘於其中,她們沒有辦法選擇自己喜歡的人,有的女子在嫁到夫家之前,甚至從來不知對方的長相。
言琴可恨,此時的她倒是有些可憐,是這個時代女子的可憐。
“五小姐,可別哭了,新郎來了。”
喜娘讓人安慰著言琴,轉身對其他幾位小姐笑道:“小姐們,你們攔著門別讓新郎輕易進來,他若是賞了喜錢,喜錢不多也不能放。”
最小的言嫣最為興奮,“好啊,好啊,可以討到喜錢。”
不一會兒,外麵傳來一陣喧鬧聲,新郎來了。
言卿從窗邊看過去,一眼看到了那道熟悉的人影。
他今天穿著一襲黑色的長衫長褲,站在一群青年當中格外惹眼。
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目光,時霆也往這邊看了過來。
兩人的目光輕輕撞在一起,溢出無邊的柔情蜜意。
言卿有些害臊的別開目光,衝著地麵傻笑起來。
“六姐姐,你詩詞絕佳,快出首詩給新郎對。”言嫣調皮的建議。
言卿並不願意跟時廣對話,婉言拒絕道:“今天沒什麼靈感,寫不出來。”
“好吧,好吧,那就讓我來為難為難他。”
時廣很聰明,對於言嫣和言靈的問題對答如流,兩人不但沒有討到喜錢,還不得不把人放進來。
不過時廣很會做人,還是讓聽差給了三人一人一份喜錢,言嫣一掂量,拉著言卿的衣角偷笑:“最少有兩塊大洋呢。”
時廣一進門,第一眼去看的並不是坐在床頭的新娘子,而是正與言嫣交談的言卿。
她一身粉色衣衫,略施粉黛,在這片喜色當中越發奪目,如果此時,坐在床頭的人是她……
他的目光在她的臉上掃過,有一絲遺憾的情緒飛掠而過。
言卿抬起頭,就看到時霆也進來了,周圍簇擁的還有時家的大少爺時乾,以及時廣的幾個男性朋友。
眾人都在忙著看新郎新娘,沒有人注意到兩人的目光交流,所謂眉眼傳情,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