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果跑到輪椅邊,汪汪的叫著。
時霆確定這是言卿的輪椅,被粗暴的扔在這裏後,輪椅受到了嚴重的破壞,看樣子是不能再用了。
輪椅在這裏,言卿的人應該也不遠。
時霆帶著堅果繼續往上走,終於在一棵鬆柏樹下發現了倒在那裏的言卿。
堅果跑過去,圍著言卿歡喜的亂跳。
時霆踩著腳下的草叢爛泥,深一腳淺一腳的跑過去,他先是探了一下她的鼻端,在感覺到輕微的呼吸後,一顆懸著的心才緩緩放下。
他經曆過許多生死離別,親臨過數不清的命案現場,但在剛才那一瞬間,他的大腦瞬間空白了一瞬,好像不會思考了一樣,就連伸出手的動作都是機械的。
“言卿。”時霆輕輕搖了搖她的肩膀,“言卿,醒一醒。”
風雨中,她的嘴唇緊閉,沒有一絲反應。
來不及多想,時霆將身上的雨衣取下來披在言卿身上,俯身將人抱了起來,喊了聲堅果,一人一狗就往山下走去。
此時,一道閃電劃亮了夜空,雷聲自遠處轟鳴而來,本就斷斷續續的雨絲忽然間如同瓢潑。
堅果汪汪了兩聲,快速跑了起來。
等到時霆抱著言卿來到山下,他和堅果已經渾身濕透,但這雨勢卻越來越大,大有毀天滅地的架勢。
時霆打開車門讓堅果先跳到副駕駛,而他抱著言卿放到了後排的座位上。
車上有幾條幹淨的毛巾,他顧不得濕漉漉的自己,拿起毛巾去擦言卿的頭發。
她在山上呆的太久,早就被雨淋透了,巴掌大的臉蒼白的毫無血色,薄薄的嘴唇透著青紫。
他想起車上還有他的軍用大衣,可這大衣蓋在濕衣服上很快就會被雨水浸透,反倒起不到任何保暖的作用。
時霆在斟酌再三之後,決定先脫去言卿的外衣,不過這個想法容易,實行起來卻有些困難,他在伸手數次沒有成功之後,身後傳來嗤的一聲。
一回頭,堅果正趴在前後座的空隙處,滴溜溜的黑眼珠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時霆把它的狗腦袋轉到一邊,決定放棄剛才的想法。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言卿都是身世清白的女子,就算是為了她著想,也要顧著男女之別。
畢竟這不是什麼開放社會,封建思想的束縛下,女子的清譽大過天。
時霆將大衣蓋在言卿的身上,打開車門準備去副駕駛,結果剛一推門,風雨就如同找到入口一般灌了進來,再看腳下的位置,雨水已經迅速蔓延,車身的一半都陷在了其中。
沒想到這裏地處低窪,雨勢來得又急又猛,車子竟然被困住了。
時霆隻得快速關上車門,一回頭,目光正好與堅果對上,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的瞪了一會兒,他才歎了口氣:“等待救援吧。”
這個時候,車子沒辦法開下去,但停在這裏也不至於被淹,唯一的辦法就是等著白錦帶人找到他們。
時霆關好車門後,伸手探了一下言卿的額頭,這一探之下卻觸到一片滾燙。
言卿本就體弱,經過這一折騰,舊疾發作,很快就發起了高燒。
“言卿。”時霆急忙將人扶在懷裏,拿過水杯喂著她喝了幾口水。
幾口水喝下去,言卿竟緩緩醒了過來,明明身體很熱,她卻覺得冷得要命,仿佛四麵八方都在向她吹著冷風。
在這四麵漏風的地方 ,有一個地方卻格外溫暖,她下意識的伸出雙臂抱緊了。
這地方不但溫暖,還很踏實,味道更是好聞,她忍不住抱得更緊了一些。
而被她抱住的時霆,身體不由自主的僵硬,平時殺戮決斷的男人,此時竟像個少年般緊張到一動不動。
堅果兩隻蹄子趴在座位上,正衝著他吐舌頭,嘴裏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
“別看。”時霆皺眉。
堅果眨了眨烏黑的大眼睛,像聽懂了似的,老老實實的縮到副駕駛上去了。
時霆深吸了一口氣,用還沒僵住的右手向上拉了拉大衣,隻是他一動,懷裏的人又將他抱緊了幾分,不但如此,還將軟萌萌的臉拱在他的胸前,舒服的貼了上去。
如果言卿此時有意識,她一定會感知到那顆快要跳躍出胸腔的心,以及男人繃得如同鋼鐵一般結實的身體。
可她似乎很享受,睡得很香甜,真的把他當成了天然的沙發床。
車裏很靜,外麵的雨聲卻很大,打在車頂叭叭作響。
時霆勉強把視線轉向窗外,盯著玻璃窗上蜿蜒而下的雨水,心思卻怎麼也集中不了。
最後還是堅果汪汪了兩聲,言卿才從昏睡中逐漸轉醒,她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枚精致的製服扣子,順著那顆扣子向上,是男人修長的脖子和輪廓流暢的下顎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