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笙也早聞同濟醫院的沐院長妙手生花,世上無不讚歎,既然是她給的藥,那就一定會有奇效。
果然,又過了一會,沈雲傾的眼皮動了動,葉笙掀起她的衣袖,她身上的紅點已經退了不少,臉上的顏色也逐漸的恢複了正常。
“三少爺,少奶奶身上的這身嫁衣恐怕不能穿了,如果上麵還有貓毛,隻會再次引起過敏。”
一會還要拜堂,不穿嫁衣怎麼行?
葉笙又將外麵的手下叫了一個進來:“去把沉香找過來。”
沉香是葉老太太的貼身丫鬟,一直很受葉老太太器重,幾乎是當半個女兒對待,這葉府裏,就連葉夫人都要給沉香幾分麵子。
沉香聽葉笙要借葉老太太當年的嫁衣,很是吃了一驚,不過葉老太太平時最寵的就是這個孫子,他就算想要上的太陽,葉老太太也會想方設法的找人射下來。
沉香不敢耽擱,急忙去庫房裏找到了葉老太太當年的嫁衣,雖然過了幾十年,可這件嫁衣依然嶄新,隻因它所用的絲線,隻取每隻蠶蛹中最細最有韌性的那一根,用了堆成山的蠶蛹才做成的,哪怕放到現在,依然光亮如新,明豔奪目。
葉老太太年輕的時候也是美人,身材又和沈雲傾差不多,所以這嫁衣一拿過來,連念兒和秋彩都驚呆了。
“好美啊,我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嫁衣。”沈雲傾的嫁衣是她們幾個親自繡的,用的也是最上乘的料子,沒想到葉老太太的嫁衣更勝一籌,簡直美到不可方物。
“穿奶奶的嫁衣,合適嗎?”沈雲傾此時已經恢複了不少,身上的紅點也在逐漸消失,仿佛阻在喉嚨裏的棉花也被吞咽了下去,沐晚的藥真的是立杆見影。
沈雲傾並不了解葉老太太,大概是沈老太太刻薄自私的形象太過深刻,她下意識的覺得這些老夫人好像都是固執的不通人情。
“放心吧,奶奶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看著我娶妻生子,她是不會生氣的。”葉笙又親自喂她喝了半杯水:“等你好一些了,我們再出去。”
沈雲傾搖頭:“我已經沒事了,倒是你為了替我掩飾還要假裝暈倒。”
葉笙道:“我這輩子最丟人的一件事情。”
不是萬不得已,他也不會這樣做,大概明連城都會傳遍了,青幫老大在成親的時候暈倒。
沈雲傾愧疚不已:“對不起……。”
“不必道歉。”他按住她的唇,臉貼著她的耳邊,曖昧的道:“晚上在床上多補償補償我。“
“少奶奶,你的臉怎麼又紅了。”秋彩急著去拿藥丸,“這衣服還是趕緊換下來吧。”
沈雲傾瞪了始作俑者一眼,他笑著起身:“我還要繼續去裝病,你動作快一點。”
“嗯。”沈雲傾看著他向外走,突然抓住了他的一根手指:“葉笙。”
他挑著眉,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
她卻是鬆了手,有些羞怯的低下頭:“你去吧。”
縱有千言萬語,以後,來日方長。
為了保險起見,葉笙又找了理由讓人重新布置了禮堂,免得舊禮堂中還有貓毛殘留。
當新郎新娘再次出現在喜堂時,場麵又恢複了熱鬧,葉家對外的解釋是,葉笙因為連日操勞婚禮,沒有注意休息,才會暈倒,身體並無大礙。
一對新人走到葉家的長輩麵前,雙雙跪了下來。
葉老太太先是打量著麵前這個新過門的孫媳婦,慧外秀中,眼神清澈,既有大家閨秀的涵養又有女子的七巧玲瓏,是一看就讓她喜歡的那種,滿意的眼神向下一滑,眼中頓時有了驚訝之色。
她身上穿著的竟是……自己年輕時候的嫁衣。
葉老太太與葉老先生一生相知相愛,至今仍被書人爭相傳誦,葉老先生此生隻娶了葉老太太一人,身邊從無其他女人,兩人白頭相守,直到葉老先生過世。
這套嫁衣是葉老夫人當年親手所繡,每一針都飽含了她對葉老先生的濃濃深情,此時由這貌美如花的女子穿著,她仿佛又看到了幾十年前的自己,帶著羞怯,帶著憧憬,帶著對愛人的依賴與信任,她身邊的男子溫潤儒雅,對她嗬護備至,他牽著她的手走進婚姻的殿堂,從此給了她一生的榮耀與輝光。
葉老夫人的眼中浮出淚光,手指不由自主的顫抖。
“一拜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一對新人依次叩拜,氣氛頓時被推向了高潮。
葉長一開始雖然不太滿意這門婚事,但兒子的堅持最終讓他妥協,看到這金童玉女似的一雙人,他也忍不住咧嘴笑了。
葉夫人的臉上雖然掛著得體的笑容,眼底卻泛著冰冷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