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綿綿細雨已經下了幾日了,如線如絲。
在距離東京都城約百來裏的地方,有一個小鎮。這個小鎮,有近百戶人家。最近,鎮東又搬來了一戶人家,一男一女。男的經常不在家,但每隔一天兩天都要回來一次。女的大腹便便,已經有了八九月的身孕,但她從來都是一副憂心忡忡,撅眉不展的樣子。
那女的容顏靚麗,此時正挺著肚子,佇立在房門之前。美目穿透細雨,遙望向遠方,期待中帶著一絲黯然。
雨愈下愈大,天色也漸暗,那婦人已在門口站了近半個時辰,雙腳早已發麻,甚至衣衫都被飄落的雨滴打濕了一片。但她依然還是站在哪裏,心中有著執著的意念。
終於,又過了片刻,夜色的雨幕中傳來一陣馬蹄之聲,那婦人,神色稍微緩和,但依舊惆悵。
昏暗的夜色下,一個馬背人影,越來越大,直至來到那婦人麵前。
那人在距離那婦人前數丈處翻身下馬,將馬栓在一旁的一根木樁之上。
“哎!”婦人唉聲歎氣,終於是轉身進屋。
那人結下鬥笠,蓑衣,放在門旁的一張桌子之上,也進了屋子。見那婦人一副愁眉不展,麵容憔悴的樣子,心中酸楚,差點就滾下淚來。
婦人見那人進屋,雙唇顫動,問道:“今天……有什麼消息嗎?”
漢子搖了搖頭,猶豫片刻後,說道:“應天府,趙構稱帝了。”
婦人聽到這個消息,猶如驚雷。心中這幾日來的憋屈,外加上一直在雨中所受的風寒,一同爆發,噗呲就噴出一口血來,軟到在椅子上。
漢子見狀一驚,忙探上去,輕呼道:“少奶奶,你……你怎麼樣?你若有什麼事情,吳中我萬死難贖。”
婦人眼如死灰,擺了擺頭。
“我……我肚子……”婦人肚中驟然傳來一股無法抑製的疼痛之感,頓時滿頭鬥大汗珠落下,連話都說不出來。
吳中往下一看,地上不知何時已多了一灘鮮血,又看少奶奶,,兩根庫管鮮紅無比。
吳中焦急無比,心中懷疑少奶奶是不是要生了,但又沒聽過生還在有這般流血不止。當下心中焦急,也顧不得兩人之間的身份懸殊,急忙將少奶奶抱到內房的床上。
疼痛依然不知,少奶奶雙手抓著床沿,手掌都掐的發白,臉上的汗珠大如黃豆。
吳中情急之下,手足無措,眼見少奶奶痛苦的樣子,隻得告罪一聲,點了少奶奶的昏穴,讓她睡了過去。
於此同時,吳中衝出屋子,又想小鎮中心位置跑去。早在前幾日,他就打聽到了鎮中接生婆是誰,便是為今日做準備。
不多時,吳中便領了一個老婆子回來,兩人全身濕透,腳上也是一腿泥濘。那老婆子走的跌跌撞撞,完全就是被吳中拖著。
原本那老婆子要到鎮西為人接生,吳中趕到不見人,就一路急奔,硬是把劍架在她脖子上,給逼了回來。
兩人還未進到內屋,就聽到內屋之中傳來,一陣痛苦的疼叫之聲。吳中心下擔憂,衝進內屋,隻見少奶奶此時已經滾落到了床底,渾身都是鮮血。
吳中頓時鼻上一陣酸楚,落下了淚來,慌亂中又是將少奶奶抱起,放到床上,心中疼惜無比。
那老婆子緊接著有跟進屋子,見那婦人狀況,心中有些害怕,又是可憐,便上前推開吳中說道:“讓我來,你先出去燒點開水。”
在那老婆子心中,也不知這婦人,到底還能不能活下來,哀聲歎氣,卻又聽少奶奶用微弱的聲音說道:“我……我要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