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天還很藍,還沒有聽說過霧霾,也沒有wi-fi,甚至不知道什麼是手機,人們都努力的生活著。
小n縣看起來一切都生機勃勃,縣裏的第一中學透過校園的圍牆就能聽到朗朗的念書聲。
學校不大,學生也不多,但對於小n縣的居民來說,自己的孩子能在這裏念書是他們的驕傲。
在小n縣十多所中學裏,一中高考的平均分最高,也就意味著在這裏念書最有幾率考上大學。
在那個大學生並不多見的年代,家裏能出一名大學生是光榮的事情,做長輩的在傍晚跟街坊鄰居嗑瓜子聊天的時候臉上也有光。
至少胡婷婷的家長是心裏是這樣想的。
胡婷婷是一中高三(1)班的學生,也是班長兼語文課代表。長得並不特別漂亮,微微發胖的體型卻也很得同學和老師的喜愛。
每當老師走進教室說上課的時候她總很積極的喊道:“起立!”
而今天卻沒有,早上第一節課下課後,班裏的女同學發現她倒在了廁所裏。從褲子裏滲出很多血。
在那個醫學、交通和通信都不發達的時期,很多微不足道的事情都是致命的。人在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斷了氣。
胡婷婷的父親胡軍在屍體旁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手中的報告。
文化程度不高的胡軍半蒙半看終於弄明白了死因,難產、失血過多導致死亡。
一個護士手裏抱著男嬰緩緩走到胡軍身邊很沒底氣說道:“胡先生,對於您女兒的去世我們醫院也感到很不幸,不過小孩總算是保住了,這是您的……您的孫子……您要不要看看?”
胡軍膝下無子,老婆十年前就跟人跑了,一顆心全係在女兒身上。這時女兒剛死,全因為這個嬰兒,頓時氣的七竅生煙。
一隻手伸來掐著嬰兒脖子就舉了起來怒道:“什麼孫子,都不知道這畜生是誰的野種!”說著就往下摔去。
胡軍雖怒卻也不至滅絕人性,隻把嬰兒摔在了病床厚厚的棉被上,若是往地上一摔,以胡軍當過兵打過仗的氣力,這孩子哪裏還有命在。
倒是嚇得那個護士出了一身冷汗,抱起孩子就跑去找院長報告了。
老院長董德文一聽,覺得這事往大了說不大,要是處理不好問題也不小。去年也送來了個孕婦,人沒送到就死了,死者家屬到法院起訴,狀告醫院救治不及時,救護車出車中途司機還順道去食堂打了個飯,這才耽誤了救人。結果法院判決醫院賠償死者家屬五萬塊錢。
老院長心裏急了,五萬塊在當時可不少,這要再賠一次院長的位置保不保得住就兩說了,眼看沒幾年就退休了,誰不想安安穩穩的養老啊。
董德文一合計,這事情得往大了捅,孩子的父親不是還沒找到麼?咱得把他找出來,讓他頂缸呀!就算他頂不了,一份責任兩邊分攤也輕了不少。想著就給公安局報了警。
民警同誌們見到董德文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來的是兩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警察,騎著自行車在醫院前前後後轉了幾圈也沒找到院長辦公室,一看就沒什麼社會經驗。
董德文五十多快六十的人了,看得出這兩是個雛兒,心裏也不奇怪。畢竟這事吃力不討好,為一個眼睛都沒睜開的嬰兒找爸爸,人海茫茫,上哪找去?何況還不是大案,破不了案有你好看,破了案屬於警察的本職工作。
有點輩分的老警察都不願意出麵接這活兒,這才派了兩個愣頭青來當炮灰。
董德文心裏那些小九九不方便擺在台麵上講,冠冕堂皇說道:“兩位警察同誌,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我們學醫的就是為了濟世救人,可惜這次盡了力還是沒能挽救這小姑娘,作為醫院的院長我實在有愧於心啊,看著這麼小的嬰兒沒了母親,總得把孩子的父親找到我心裏才能踏實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