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兩個小時了,高雲還沒有回家,還在這個小鎮上的大街小巷裏慢慢的走著,雨越下越大,已經下了兩個多小時了,這在以往五月的義安市是不多見的,大滴大滴的雨滴打在黑色的雨傘上,順著傘角如線一般的向下掉落,黑色的油布傘身,已經斑駁生鏽的黑色長長雨傘頭,彎彎的傘把,長長的傘身斜斜的靠在高雲的肩膀上,這是90後常見的不能再常見的老式黑色雨傘,而高雲現在用的這一把,是他出生時,他爸爸單位發的。
高雲斜跨著自己黑色的書包,洗的泛白的紅色長袖衫,還有那一條黑色的肥肥大大,一看就不是自己褲子的休閑褲,配上那一臉憨厚的樣貌,隻覺得格外喜感。
高雲也不是沒抗爭過,他曾無數次向媽媽反映自己已經長大了,不要總是穿以往爸爸的衣服了,但總是給媽媽以下一次買新的一筆帶過,以至於,下一次再下一次,至於爸爸?他是提都不敢提的,因為他怕挨罵。
高雲慢慢的踱步在小巷裏,不時的踢起路邊的水氹,激起一片水花,身上已經濕了一大片,卻仍不自知,準確來說,此時的他是無意識的,他仿佛在沉思,沒錯,他就是在沉思,隻是眼前的這一切變幻的太快,快到讓高雲自己都不敢相信這一切是怎麼了。
原本這個從三流大學畢業5年,由於家中貧寒,而大學畢業即等同失業的原理,高雲聽了父親的話,選擇去了一家本市的鋼鐵製造廠,雖然在廠裏上班4年多了,但由於平日裏的沉默寡言,不喜歡奉承領導的關係,到現在還是在調度室裏,做著一名小調度員,每個月拿著3000多元的工資,渾渾噩噩的過著,直到4個月前,4個月前,一向身體壯實的的父親突然間被查出患有肝癌,並且還是晚期,給這個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父親雖然有醫療保險,可是麵對厚重的醫療負擔,卻是如此的單薄,為了給父親治病,為了比調度工作高了一千餘元的工資,高雲申請去了鋼廠的一線工作,每天上班12個小時,醫院,工廠,車間,高雲每一天都是在滿負荷運轉,就在昨天,高雲剛剛從食堂吃完晚飯,便匆忙的向車間小跑去,鋼廠一線的工作一向很繁重,為了給餘下的工友節省下充裕吃晚飯的時間,高雲不得不爭分奪秒。
剛到車間,高雲戴上了安全盔,便接下了工友小李手中的行車遙控器,讓他去吃飯,此時的他已經上班上了9個小時的班了,昨天夜裏又在醫院替換下了身體本就不甚好的母親,陪護父親了一夜,現在的他本身就疲憊不堪,再加上剛吃飽飯,車間裏溫度本來就高,這一下高雲就顯得有些暈暈乎乎的了,這是個新廠房,廠房是三個月前剛修好的,有許多防護裝置還未安裝完全便匆匆投入生產,呼的一下,高雲腳下踩到了一片碎石渣,腳下不由得一滑,高雲馬上前傾抓住前方的護欄,卻不曾想,前方的護欄卻隨著高雲的觸碰,硬生生的被掰出了一個大彎,而高雲則隨著這個大彎墜到了樓下。
那一刻,時間太快,快到高雲都來不及想些什麼,伴著腦部的一陣劇痛,他的眼前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
伴隨著“哄~”的一聲,高雲醒了,隻不過疼的地方不是腦袋,而是背部!
“我去,腦袋竟然不疼。”高雲心裏一陣狂喜。
高雲抬起頭,晃了晃腦袋,光線有些刺眼,以至於眼前的事物一片恍惚,這時高雲才發現自己的半邊臉有些生硬,看了看剛剛趴著的地方,竟然是一張黑底木紋的桌子。
“醫院不像醫院,公司也太摳了,為了省錢不知道給自己弄到哪個小診所去了,連張床都沒有。”高雲心頭暗暗的想著。
“高雲,誰讓你上課睡覺的!”一個故作低沉,實則青澀,低音?中音?反正是男不知道什麼音從高雲的身後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高雲一怔,順著這個聲音向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