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勢,分分合合,變化多端,唯智者可窺其理。
六百年前,天下正處於一片動亂之中,各種勢力團體之間紛爭不斷,戰火常年不熄,眾生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直到後來人間出了五位大賢大智之人,將各個小勢力吞並整合,最終奠定了天下五分的基本局麵,後來六百年裏,又有一位王者崛地而起,與五王齊名,合稱六王。在六王的統治之下,天下一分為六,人間迎來了一次大繁榮。
人們不再受戰亂之苦,隨著時間的流逝,年代更替,人們隻有在祖輩們留下的書籍裏才能想象當年那個戰火紛飛,流血成河的歲月。
人們吃飽喝好了,就會開始思考。既然沒有戰爭了,這麼好的歲月,值得每個人去珍惜,去留戀,但人的生命本就是有限的,豈是凡夫俗子可以隨意改變的,天機難窺,難得長生,這成了人們心中最扼腕歎息的事,錦繡江山無限,人生最是苦短。
話雖如此,但總有人可以窺破天機,偷天改命,比如六王,比如傳說中的如意真人。其霸道行徑讓世人渴望,在普通人眼裏,他們就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人們就該對他們頂禮膜拜。
雖然被世人視若神明,雖然他們已經活了五、六百多年了,雖然他們有無上法力與天道鬥,但他們畢竟是大賢大智之人,紅塵中,萬物有始亦有終,終有一天,他們也難逃死去的命運,終究會化為一抔黃土,散於風中,這個道理,他們怎麼會不知。
所以,作為活了六百多年的聖人,他們比普通人更加珍惜生命,更加珍惜年華。
於是,這就像一顆投入一麵平靜湖泊裏的石頭,引起了陣陣漣漪。
在這段大繁榮時期,修真之道大盛。
在這段繁榮的時期,平靜的表麵下,是六王之間的勾心鬥角。
但,在這樣的歲月裏,大多數人還是安於平凡,樂於享受生活。
在一座名為黃石山的大山裏,坐落著很多村寨。
其中有一座叫做月牙寨的寨子,因其輪廓像月牙,故得其名,寨中有七八十戶人家,這在黃石山,算是一般的寨子了,無論人口,還是寨子規模。畢竟安逸地過了六百年了,世間人口劇增,村寨規模更是有大到難以想象的。
月牙寨旁邊有間茅草書院。
說是書院,倒不如說是一戶人家,隻是門口柵欄上掛著一方木牌,上麵歪歪扭扭三顆大字:曜月齋。
曜月齋後麵是一片梧桐林,長的很旺盛。
再往後,便是鬱鬱蔥蔥的密林,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月沒有進去過人了,像這樣人跡罕至的地方,有野獸山精存在,也是很正常的事,每到夜裏,便隱隱有精鳴獸叫之聲。
“師傅,師傅,我要尿尿。”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坐在書桌旁,緊緊夾著雙腿。
“夫子,夫子,師兄要尿褲子了”旁邊一粉嘟嘟的小女孩,手裏握著一顆菩提子,眯著眼睛,笑嘻嘻地說道。
過了好久,依舊沒人回應兩小孩,於是尿急的小男孩從凳子上下來,夾著腿一溜煙兒衝了出去。
似乎是聽到了屋裏的動靜,又或者是睡夠了。一個矮胖的,有著圓圓腦殼的老頭從藤椅上醒了過來,臃腫的身軀費了很大的勁,才從藤椅上坐了起來,然後擦了一把嘴角流出的哈喇子,吧唧了一下嘴巴,一顆圓圓的腦袋向四周轉著,小小的眼睛掃視了一眼屋裏的那個空座,微微一窒,小小的眼睛又重新閉上,這個肥胖的身軀,又癱在了藤椅上,在這期間,下麵那個小女孩隻是笑嘻嘻的看了一眼上麵坐著的胖子,什麼都沒說,便開始研究手裏握著的一枚菩提子,對胖老人的反應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
又過了好久,小男孩回來了,喘著粗氣,邁著大步,像風一樣從外麵衝了進來,卻沒注意,腳下絆了一下,一個狗啃屎,趴在了地上,一股塵土升騰了起來,胖老頭似乎被嗆到了,咳嗽著又醒了過來。
“師傅,不好了,外麵……”小男孩憋紅了臉,顧不上爬起來。
“如廁不請示夫子,《如廁經》抄寫十遍。誤把夫子稱作師傅,《謝夫子言》抄寫十遍。”胖老頭說完,又重新閉上了眼,似乎這個世界沒有能引起他注意的東西,他就像一座雕塑一般,冷冷地看著這個世界。
“夫子,不好了,外麵,哦,不,是天上,天上掉下來了一個小孩子,有一隻大鳥馱著,飛到梧桐林子裏麵去了。”小男孩邊說邊站了起來,顧不上拍打身上的塵土。
這句話,像一盆涼水,狠狠地澆在了胖老頭身上,終於,他徹底醒了過來,一雙眼睛,依舊很小,但難以掩藏裏麵的精光。臃腫的身子,像一節機簧一般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刷一下,從原地消失了,下一刻,已經出現在了梧桐林外,門口被風帶動的塵土,翻滾著向外湧了出去。
這一次,小女孩被徹底驚呆了,啪!菩提子掉在了地上,骨碌碌滾了出去,小女孩卻張著一張小嘴,愣愣地盯著門口的塵土。以前的夫子,像頭豬,今天的夫子,像什麼?小女孩想不出,因為她從沒見過那麼快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