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坐在矮腳凳上，地上擺著兩個大碗和一個破舊的水壺，碗裏還殘留著一些碎茶葉沫。小二看著茶碗裏的那幾點黑色的茶葉末，想起了一些往事，那時他在出逃血都之前的事，而在他出逃血都之前，他沒少禍禍這家包子鋪，也沒少被這家包子鋪的老頭拿著掃帚在後麵追。
至於他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熟，可能是不打不相識不偷不相識吧。兩年了，算上他在黑店當小二的時間已經兩年了，這段時間裏，他變了很多，他本來就是一個心狠手辣，無所不偷無所不搶的人，現在的他比以前更甚，特別是發生了那件事之後。但是唯有在這個賣包子的老頭這裏，他才能夠感受到家人的感覺。
“喂！接著！”聽到這句話，小二頭也沒有抬，直接伸出右手，伸向那個方向，右手抓住了一個軟軟的東西，一股熱量傳過來，熟悉的香味。小二抬起頭，露出兩顆小虎牙，笑著說道：“謝啦王富貴！”老頭說道：“要給錢的。”
小二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直接把兩個拳頭大的肉包子給掰成兩半，潔白的薄包子皮頓時被流出來的豬油給浸入，包子是豬肉蔥花餡的，油得發亮的肉餡，若不是這該死的大熱天，倒是讓人有極大的食欲，倒是對於小二來說，管它春夏秋冬，就算是那一天天塌地陷了，一日三餐還是要吃的，這也是他生存的法則之一。
坐在矮腳凳上，一隻手拿著滴著豬油的肉包，一手端著一碗又澀又苦的茶，小二吧唧幾下嘴，看著老頭說道：“富貴，你的包子還是那麼便宜嗎？”老頭一邊把已經蒸好的包子拿出來，放在另外一個蒸屜裏，一邊把另外幾個已經做好的包子放在蒸籠上。聽著小二的話，老頭說：“價還是那個價。”小二吮吸著手指頭，說道：“活該你要窮一輩子。”老頭笑著說道：“我這大半輩子都窮過來了，還少這十幾二十年的嗎？”
小二灌了一碗茶水，說道：“沒想到你這個老家夥還挺想得開的，哈哈哈。”老頭沒答話，小二起身，從兜裏摸出五枚銅板，放在對麵的一張矮腳凳上，說道：“王富貴，一個包子兩枚銅板，這裏有五枚，回來後我會再拿一個包子，另外一個銅板就當是茶錢，你可不要賴賬，留個最大的包子等我回來拿。”賣包子的老頭看了矮腳凳上的幾枚銅板，沒有說什麼話，繼續低下頭給火爐加些柴火。
小二轉身便走，走了幾步路後，小二突然停住，他轉身說道：“要是有一天你賣不動包子了，到城南的一家叫黑店的客棧來找我，有我一口吃的，你絕對不會餓死。”老頭拿著一根木柴停住了一會，身軀微微顫抖，不過整個過程持續時間很短，而小二也沒有去注意看便走出了胡同。
小二離去後，老頭起身，走到那張矮腳凳前，先是收起了那五枚銅板，再把地上兩個隻剩下一些茶葉末的碗和那個破舊的水壺收起來拿到屋內。到了屋裏，老頭把碗和水壺往桌子上一放，往身後看了看，發現沒有人後便蹲下身子，在灶台下拿出一個黑色的小陶瓷罐。小陶瓷罐被一層又一層的布條密封起來。老頭小心翼翼地把纏在罐口的布條給拆下來，打開蓋子，從小陶瓷罐裏拿出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臭崽子的老婆本”，看著這張紙條，他皺巴巴的臉笑了笑，從兜裏摸出那五枚銅板，放入小陶瓷罐裏。把那張紙條也放進去，蓋上蓋子，再用紙條慢慢地纏上，把那個小陶瓷罐重新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