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這麼走了?”
“先進去吧。”
“走吧走吧。”
黃字一班的學生一共十九人走進了教室,很隨意地坐了下來。崇煥把徐弘推到座位裏,自己在徐弘身後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謝謝了。”徐弘說道
“沒事兒。”崇煥說道。
“你們誰知道接下來幹嘛?”有人問了句。
“啊?”
其他人都搖了搖頭。
這時候,一個長著長長胡子,一臉嚴肅的先生拿著一本書走了進來。學生們立刻安靜下來。那先生把書放桌子上,看了一眼底下的學生,清了清嗓子,說道:“我是書院的教習,我姓周,以後會負責教授大家禮這門課。”
“周教授好。”
“嗯,不過今天呢,是開學第一天,我們先不講禮,來給大家講講書院的一些規矩。”
“先不講理?”有人小聲嘀咕道。
周教習看了那個學生一眼,那個學生立刻低下了頭,周教習繼續說道:“首先,書院講一個有教無類,所以,不管你出身如何,來了書院,就是書院的學生,若是仗勢欺人,胡作非為,就是壞了書院的規矩。”
“周教習。”一個瘦弱的男生舉起手來,就是剛才那個小聲嘀咕的學生。
“有什麼事。”
“您剛才說有教無類?”
“確實如此。”
“那書院分內外院,還把外院學生按四個等級分成四類算不算是壞了書院規矩。”那個男生說道。
周教習看了看那個學生,問道:“你叫什麼?”
“我叫賈純。”那個學生說。
“你坐下。”周教習說。
周教習抬了抬眉毛,說道:“賈純很善於思考,這點值得表揚。那我就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夫子曰:有教無類。說的是無論一個人貧富,貴賤,智愚,善惡,都可以接受教育,而不應該以此為標準被排除在外。也可以理解為,通過教育,就可以消除一些差別,這樣理解起來,有教無類也可以算作一種教育的目的。”
“不過,夫子還說過,要因材施教。所以書院才把各位分級劃分,編到不同的班級裏。”
“因此呢,書院並沒有壞了規矩。你可明白?”
賈純點了點頭。
周教習笑了笑,說道:“明白就好。所以大家呢,也不要覺得自己被分到黃字班就感覺低人一等,隻要努力,都是能成才的。”
“謹遵先生教誨。”
周教習點了點頭,問道:“剛才書院規矩講到哪兒了?”
“不可仗勢欺人。”有人提醒道。
“哦,哦,對了。我們接下來說說第二條規矩。”周教習頓了頓,“書院第二條規矩,在書院要講理。”
“禮儀的禮?”賈純問道。
“道理的理。”周教習說道,“理直則氣壯,理不直而氣壯,那就叫胡攪蠻纏。辯論不過人家,自然就要承認自己沒有人家有道理,國與國之間要講道理,人與人之間更要講道理。凡事講個公平公正,不能僅憑個人好惡就不講道理,壞了規矩。”
“先生,我覺得講道理這件事情本身就沒有什麼道理。”賈純說。
周教習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怎麼想?”
“先生您剛剛說人與人之間,國與國之間都要講道理。就先從人來說,如果一個講道理的人遇到一個蠻不講理的潑婦,那麼那個講道理的人道理就講不通了,有理也變成了沒理。您說是也不是?”
周先生點了點頭,笑眯眯的樣子,靜靜看著賈純。
賈純繼續說道:“再說說國與國之間,大家都知道,我們大梁周圍有許多國家,比如西邊的西晉,又比如南邊的南嶽等等。同樣都是國家,但是呢,這些國家卻要向大梁稱臣,每年要向我們大梁納貢,如果不納貢稱臣,我們就會出兵攻打他們,我們還扣了人家的皇子做人質,我們大梁所做的這一切,難道我們就有道理嗎?我們之所以能這麼做,是因為我們實力比人家強,比人家強,自然就能以實力壓人。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講道理的事情。所以我覺得,講理這件事情本身就很不講理。”
周教習依舊笑眯眯的,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周教習走下講台,看著賈純。
賈純問道:“學生說的不對嗎?”
“對,很對。”周教習笑著說。
不知什麼時候,講台上的戒尺已經被周教習拿在手裏,他把左手伸出來,說了聲:“手。”
“啊?”
“手。”
“什麼?”賈純看著周先生右手裏的戒尺,聲音有些顫抖。
“我讓你把手拿出來。”周教習大喝一聲。
賈純顫抖著把手伸了出來,放到周教習的左手裏。啪的一聲,教室裏響起了清脆的聲音,
緊接著是一聲慘叫,賈純下意識想收回手來,卻被周教習緊緊抓在手裏。一聲又一聲,慘叫聲在整個黃字班校舍的上空回蕩。各種目光投向了那個掙紮著的人,有同情,有幸災樂禍,也有無所謂的。徐弘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