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也抬頭看了過去。
那光球中騰空而起的小孩,長得粉雕玉琢,蘇七夕看不清楚相貌,可是她卻看得清楚。
她甚至能猜得出來,為什麼會這樣。
這是她的身體,也是她的精神世界。
而這個孩子的出現,也是兩副靈魂相遇見的契機。
所以她也總算明白了為什麼百裏初會說在懷孕的時候是最危險的,因為當一個女人有了孩子,便會不顧一切的想要占有這副身體,想要成為活下來的那一個。而她因為是主靈魂,所以更具優勢。
她不懂她這樣的神秘族群的前人是怎麼樣的心理活動,可是她卻覺得無所謂。
她對這個孩子的感情很少。
抬起頭,將眼神從孩子的身上落在了蘇七夕的身上,夜九看得出來,蘇七夕的眼神從一開始的好奇,已經變成了執念。
她緩緩開口:“我知道他們一定不會和你說清楚,不過依照你的聰明程度,也不會猜不到。你是我的伴生靈魂,我才是主靈魂。”
果不其然, 蘇七夕撫摸在光球外的手一下子收緊了。
眼神也變得有些堅定。
夜九仔細的觀察著她,卻沒有任何針鋒相對的意思,手一招,在她的身後竟然突然幻化出一張白玉材質的椅子,上麵還鋪設著奢華的紫色皮毛坐毯。
女人坐在上麵,架起修長的腿,手隨意的搭在了椅子把上。
“可是我沉睡的這一個月裏想了很長時間。我想繼續我們曾經的狀態。”
“……什麼意思?”
蘇七夕仰起頭。
不解的看向夜九。
神情也鬆弛下來。
夜九看著麵前這個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孩。
她記得十歲的時候這個孩子是如何的慌張,才會召喚出自己,也記得這個孩子是如何善良的活了十數年,又記得這個孩子曾經在陽光下笑得多快活,她單純,幹淨,美好。像是未被沾染過的璞玉。
百裏初說,她是主靈魂,她才是該統治這副軀體的那個人,可是他們卻不知道。
她在渴望能夠擁有一個身份,渴望擁有自我意識的時候,卻一直將蘇七夕當作是自己曾經在黑暗中掙紮向往的光明。
如果有一天,這個世界上隻能留下自己的一麵,她希望是單純美好的那一麵。
而不是自己這般雖然強大,卻充滿著暗黑,不再良善的這一麵。
她們生來倒錯,她本該代表著堅強善良,蘇七夕本該代表著暗黑強大。
卻陰差陽錯的反了軌跡。
可這一個月來,她眼睜睜的看著蘇七夕為江行雲做的那些事,眼睜睜的看著她的不舍,她的難過。
夜九卻忽然覺得,該放手的是自己。
“其實這一個月來,我依舊還能聽到你的所作所為,隻是我沒有出聲。我想了很多事情……”她素手抬起,食指輕輕一勾,漫天的繁星便開始動作起來,任由她擺布,形成一幅幅畫卷。
像是主人手中的棋子一般,隨意的擺布。
“那十年裏,我一直以為自己是為了你而活,隻是你的保護色,所以在我們共存的最近半年裏,當我意識到我是夜九,而不是蘇七夕的附屬品的時候,我想要找尋自己生存的意義,我想活下來,想要成為一個完整的人。可是最近我才發現,我隻是一直在找尋我擁有的東西罷了。從我接替你開始,我就已經是夜九, 並不是你的保護色,我的所作所為都會打上夜九兩個字,而不是你蘇七夕。”
夜九把玩著漫天繁星,嘴上卻笑著說道。
“……”
蘇七夕不明白她在講什麼。
可是內心裏卻有些不安。
“所以呢?”
夜九聽聞,抬手一動,將繁星恢複成原樣。
看著蘇七夕:“所以,以後請你來繼續做蘇七夕,也……繼續做夜九。”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