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奴臉色突變,沒想到對方這樣快知曉自己的身份。外人皆以為父親病死、自己失蹤, 而實際上,父親是被相爺加害,而自己則是九死一生才被魚白相救。
蕭然拍了拍醜奴的肩膀安慰道:“別緊張,我不管你是誰,也不想從你身上換取什麼利益,你隻要對魚兒忠心就好,別的心思你趁早滅了,想都不要想,她的心是我的,她的身也是我的,永遠都是,誰都不行。”
醜奴一臉如冰的立於屋脊之上,眼睛裏透著不甘與絕望。
蕭然食指一伸,點開了穴道,冷厲的眼裏滿是警告。
醜奴訕然的一笑,心下灰涼一片,轉身想要離開,卻似不放心的轉過身來,遲疑的問道:“如果喜歡她的人,是一個位高權重,是你所不能撼動之人呢?”
蕭然臉色一怔,隨即眼色綻放出無比堅定的神彩道:“我會讓自己成長成傲倪天下之人,即使那人是我所不及,如仙似魔,我也要遇神殺-神,遇魔噬-魔,我可負天下人,唯不負她,她,就是我的命,她,就是我的未來。”
男子不再看向醜奴,飄然若仙的落入了亮著模糊燈光的庫房。
醜奴欺步向前,終是沒有落下,坐在屋脊之上,解下腰間的蘇武酒,酒醇而烈,辣喉侵肺。
魚白說,這是她研製的這個世上最濃的酒,在寒冷的冬天,喝上一口就能驅走渾身 的寒氣,喝上兩口就能忘卻世間一切憂愁,喝上三口便快活似神仙了。
原來,她是騙人的。自己整整喝了一皮囊的酒,憂愁卻還是濃結在自己心口,就如同她,在四年前的某一刻,便牢牢的印在了自己的心口。
以往,是我自己隱藏了自己的所在,讓你看不見我;今日,我站得這樣高,你是否會抬眼來看上我一眼,隻一眼,就能滲骨入心,永生不忘,可惜,你的心中,早己住在了另一人,永遠不會抬頭看我。
醜奴灌下了最後一口蘇武酒,酒疾入喉。
眼前,油燈一閃而滅,如同自己的心,肝腸寸斷,淚如泉湧,自己,該回去了,不能再貪戀靜默的時光,他適合那馬革裹屍、金戈鐵馬,適合那揚鞭奮起、血流成河。
就這四年的時光,永遠的隱藏在心中,那一處隻有自己偷窺的心中。
醜奴從懷中解下了空空的酒囊,放在了屋脊上,墨色的影消失在了濃濃的夜色裏,看那方向,竟是周國的春州。
魚白正執著油燈點著貨數,窗戶輕啟,一道冷風灌入,隨即一道身影擋在風口,將自己緊緊納入懷中。
魚白手裏的油燈一歪,栽倒了地上,發出清晰的響聲,屋內刹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魚白身體被抱,本能的回首一記防狼術,被對方輕鬆的卸了力,微熏的酒氣在耳邊蕩漾,似五月的春風,吹遍了身上每一處毛孔。
聞到了熟悉的男子氣息,魚白的身子如墜入了棉花團,有氣無力的綿軟了下來,倚在男子懷中,輕笑道:“甩脫王安世了?”
男子長舒了一口酒氣,歎道:“本來他酒量沒我大,後來還是燕十三發現端倪,我倆喝的酒是不同的,難怪我都已經醉得迷朦了,而他還甚是清醒,於是,我就給那小子加了料,他想攔著我見你,也無能為力了。”
男子似一個要討糖吃的小男孩兒,將少女扳正了身子,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少女。
此時的男子,卸去了一身揮斥方遒的霸氣,蛻去了一臉爾虞我詐的機鋒,現在的他,隻是校園裏蜜戀的情人,有些嬌嗔,有些呆傻,又有些小算計。
少女點了點男子的鼻尖,半嗔半嬌道:“看你,大冷天跑這來,這裏哪有白鷺閣暖和?走,帶你先到我的設計室暖和一小會兒,隻一會兒,便回去吧。”
少女溫潤的牽著男子的手,緩緩步入了二樓的設計室,木質的樓梯,在二人輕落的聲音裏,發出篤篤的聲響,似有節率的敲打在二人心間,引得二人的心如擂鼓般的跳動,又似兩隻長長的鵝毛,撩撥著二人思念的思緒,忽濃忽亂,呼吸也跟著紊亂起來。
設計室不大,牆邊長長的一道衣架,掛滿了各色的女裝;偌大的設計桌案上,擺放著設計半成型的內衣和各色的內衣圖畫;桌案與衣架之間,隻容一人的深藍色的貴妃榻,榻的四角墜滿了蕭然喜歡的深藍色的絡子。
少女重新點起一盞油燈,在油燈亮起的一刹那,看見桌案上半成型 的小衣和讓人臉紅的綄衣,又忙不迭的熄滅了。可惜,眼色如狐的男子已經盡收眼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