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玄夢昔,同樣冷淡而漠然地說道:“曾覺得尊主的變化有些可怕,而今覺得卻是好事。隻要能讓他回來,所有的一切對我而言皆是好的。隻是希望尊主能記得你曾經給我的承諾,不要食言便好。”
麵前這人的反應早在玄夢昔的意料之中,她冷不丁地收起了那無端且媚人的笑,將有些滑落肩頭的浴袍向上攏了攏,滿麵皆是肅然地正色說道:“我答應過你,隻要你為我所用,我定是會盡力讓他回來的。隻是,他的那一絲神識還得你自己去尋,若是尋不到我也無可奈何!隻要他神識仍存,我便能如複活你墨魁一般將熙黠複活。”
死而複生的墨魁跪地聽聞玄夢昔所言不由捏緊了手心,仿佛又回到了那日他墮入神魔之井的那刻。那日他落入神魔之井後被井中黑洞密布的雷電擊中,全身焦黑難辨,元魂更是碎裂四散。碎裂的元魂伴隨著即將寂滅的身體高速湧向在那漩渦深處,似乎不多時便要消失在這天地之間。
然墨魁那絲遊離的神識卻有些不甘,因是神魔之井中並無絲毫熙黠的氣息。他本是為熙黠而來,如今熙黠並未存於神魔之井下,他又怎能甘心這般羽化飛散?
就在墨魁遊離的神識四散之時,忽然神魔之井中劇烈地震動起來,井壁四周粉碎成塊狀,紅火的岩漿不斷地湧入。最終神魔之井徹底毀滅,墨魁一絲無處所依的神識在神魔邊界的天塹中遊蕩。
忽然被一股奇特的力量將墨魁的神識包圍,緊接著原本化為飛灰的元魂與身體竟是圍繞著他的那一絲神識開始一點一點地重聚起來。墨魁逐漸凝結成為一處幻影,爾後慢慢地變得有血有肉,最後竟是重新複活。
墨魁驚訝地看著重生後的自己,再看著賜予自己重生的玄夢昔,滿麵都是難以置信的神情。在天界之中,一旦元魂飛散徹底羽化之後是無法重生的。即便神識猶存,入到輪回之中也隻會淪為凡體沒於芸芸眾生中,不但修為與記憶皆會盡失,而且與前世的天界身份再無任何牽連。
然玄夢昔卻做到了讓他元魂重聚羽化重生,這簡直是不可思議!這樣的能力幾乎是與造物主匹敵,這樣的玄夢昔也讓墨魁心悅誠服。他相信以玄夢昔此時的能力,沒有她做不到的事情。無論熙黠是生是死,而今隻要玄夢昔願意,她便能將活生生的熙黠帶回來。
黑曜殿中墨魁飄遠的思緒漸漸被拉回,他跪在原地口中喃喃地說道:“我會的,我一定會尋到他的神識。他心中對你有著牽掛,定是舍不得輕易入那無生之境的!終有一日我會將他的神識帶回來!”
玄夢昔聞此言複而撇了墨魁一眼,沉聲冷冷地對他說道:“去吧,先將我吩咐的事情辦好。你隻要盡力辦事,我定是不會食言。”
墨魁有些木然地朝玄夢昔叩首一拜,準備退出殿外,隻是方行至殿門口,卻被玄夢昔喚住了。隻聞玄夢昔那並不分明的聲音飄入耳中,仿佛是在言道留人一命。墨魁沒聽明白,於是轉身複而問道:“不知尊主要留誰一命?”
殿中玄夢昔麵無表情冷淡地重複道:“赤炎帝君羲陽。”
領命後的墨魁帶兵連夜越過邊界攻入了赤炎昕明宮,雖說赤炎神眾早有準備,然終是不敵魔軍一波接著一波的攻勢。不多時昕明宮破,赤炎如五萬年前那般,再次遭受魔族慘無人道的血洗。一眾赤炎神族皆是被屠殆盡,唯有赤炎帝君羲陽一人被墨魁活捉並帶往了黑曜殿中。
墨魁本是以為玄夢昔留羲陽一命乃是因為當年她在曲雲峰上與羲陽有著一些同窗的情分,然當墨魁將羲陽帶回到黑曜殿中之後,墨魁才知道他想錯了。玄夢昔果然已不是從前的玄夢昔,她留羲陽一命並非是念及舊情,而是打算將羲陽的性命留在手中用以掣肘欽伏宸與羲玥。
隻是墨魁有些不明白,玄夢昔而今已是揮手之間便能翻天覆地,她若是要欽伏宸統領的神眾臣服於她,或是要取那羲玥的性命,可謂是再簡單不過的事,為何偏偏她卻要選擇這般繁雜的方式?
當赤炎昕明宮再次遭魔族血洗之訊傳至曲雲峰上之時,羲玥聞此噩耗當場暈厥了過去。當羲玥醒來之時,她緊緊拽住一旁欽伏宸的衣袖哭著乞求道:“欽伏宸,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兄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