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毛細長及鬢,眼睛像兩顆正在成長的黑莓一般掛在那裏,高挺的鼻梁配上小巧地嘴巴,露出整張臉的文森特比所謂美女來的要異美幾許,而茫然和慵懶地神色又為他添得數分貴氣。
他這樣的賣相放在城裏豪門中,也絕對是貴婦與小姐們競相追逐的對象,更是每個家族想要握緊的一把利刃。
“文森特先生,不要亂動。”
麗塔作為上流社會中的群星之一,她清楚眼前這個俊美少年到底會是怎樣的存在。在這個除了“錢”便是“臉”的漫月城中,文森特的外表決定了他絕對不會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小人物,或者說,他的起點至少不應是城邊棄嬰這般零落。
“我不喜歡這樣的發型。”文森特翻著眼皮,看著額頭的頭發被梳向兩邊,嘴巴裏滿是埋怨,“它看起來很蠢,就像那些貴族少爺一樣白癡。”
但任憑文森特如何埋怨,黑貓牙牙始終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眼睛裏閃爍著興奮的光彩。
“遠比你那亂糟糟的鳥窩要強太多了!”牙牙說,“麗塔,我覺得不需要再剪短了,這樣就很合適。”
麗塔用手指挑了挑文森特後腦勺的幾根呆毛,讓它們服帖的重歸隊伍,後滿意地笑著回答:“他的發質有些過於柔軟,但好在足夠茂密,自然一點似乎更好看些。”
遠脫兩人所想的,家族滅亡的“慘痛”似乎隻於麗塔身上存在了一天左右的時間,在這第二天的午前便及時的煙消雲散,使得牙牙總懷疑對方心裏正積蓄著多麼大的憂傷等待爆發,隻是時候未到罷了。
當然,牙牙也不願意看到每日淒淒切切的柔弱女人,那樣的存在留在這裏隻會是一個麻煩。
“這是克萊爾酒莊的邀請函,一定不能弄丟它。”一夜安穩的休息,麗塔吐露了更多年輕女孩應該洋溢的氣味,盡是些“迷人”的麻煩和嘮叨,“你知道克萊爾酒莊在哪裏嗎?就在西城中心區的……”
“拜托,我去過那裏許多次了!”文森特不耐煩地說,“過去許多的任務都是在酒莊裏進行,你們這些有錢的大老板相當很喜歡那裏的排場。”
在窮人眼裏,再善良的權貴也絕對稱不上是好人,充其量隻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守財奴。而這樣的價值觀,是文森特從“肯”身上學到的,更是他從學校裏得到的重要知識之一。
“好……好……”被對方一語哽住,麗塔又想起前夜的尷尬,笑容立即退卻了幾分,“嗯……貝蒂她留著短發,是很明顯的青色。”
牙牙見文森特毫無紳士風度的表現,心底頓生些欣喜,可話頭上還是責備道:“麗塔她可是女孩子!”
“是,是……”文森特瞅著牆角開裂的鏡子,伸出手來撫弄了幾下自己的頭發,有些使壞地說,“剛剛對不起,麗塔小姐,事實上你的手藝比牙牙她強多了……”
傍晚時候,風車外麵的世界已經消去了光彩,田間稻草人身上落滿的烏鴉胡亂地多著嘴,襯得漫月城內更加喧囂了幾分。小路上,文森特拖拉著雙腿向前,轉眼間已到了那亮著煤燈的車馬行門口,駐足等待著腳邊家夥的指示。
“去,租輛好馬車!”看不到牙牙毛發漆黑的身體,隻有一雙眼睛像是兩顆鑽石般在文森特褲腳邊上閃爍著,仿佛隱身於黑暗,“從現在起,你就是漫月城貴族的一員了!”
“好吧,好吧。”不耐煩的,文森特耷拉著臉,敲打著車馬行的大門。
而後,就在催促完文森特去租賃座駕的下一秒,牙牙忽的便想到一些細節,心中升起了陣陣感歎,也篤定了許多曾經懷疑的問題——事實上不管怎樣,血統所遺留下來的高貴,都絕對不會因為生活而完全被掩埋,有些人打從來到這個世界就注定是一顆重磅炸彈,哪怕時間尚早,它還需要醞釀力量。
“夫人請進,注意腳下!”
“請出示請帖,這位先生。”
“馬車請停在那邊,先生。”
克萊爾酒莊坐落於西城區北側的城牆下,距離文森特的風車並不算遠,駕駛馬車隻花費了十幾分鍾的功夫便到了此地。而這西城靠北的區域對文森特來說也是熟悉非常,眼前堅實黑磚壘砌的高層府邸個頂個的氣派,古典風格所塑造的複雜在這些屋舍身上抖擻著味道,奢靡至極。
“請您出示您的請帖,先生。”侍者畢恭畢敬地伸出手來,身上的衣物因為反複水洗已掉了大部分顏色,低廉的香水飄出刺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