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車在公路上疾駛,路崎嶇而顛簸,遠處遼闊平原的盡頭是一座巨大的山峰。此時天空已是烏雲密布,山頂上不停向上噴著,黑黑的混合體向上升騰著,像一條巨大的蟒蛇,扭曲著身體,穿過密布的雲層,緩緩遊向天際。已經不能再靠近了,停下車。蟒蛇爬升得越來越快,身體越來越粗,扭動得越來越劇烈,還夾雜著泥土、樹木、石塊,漸漸山頂尖冒出了些許紅色,紅色越來越濃,突然大量的紅色混合體噴湧而出,照亮了半邊天空,沉睡了幾百年的火山爆發了。此時天空越來越暗,空氣中彌漫著焦糊的氣味,漫天漂浮著厚重的灰塵,紅色岩漿順著山勢猛然下行,一路摧枯拉朽,漸漸靠近,越來越熱,讓人窒息。。。。。。
猛然睜開眼睛,賀姍姍醒了!
用手摸了摸脖子,已是冰冷而潮濕,身上也都汗水淋漓了,瞪著眼睛,定了定神,才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夢。
嘩,嘩,嘩,花灑噴出激烈的水流,閉目抬頭,讓水流衝打在臉上,流過雪白的身體。
女人愛做夢,姍姍從少女時代開始就喜歡做夢,夢境裏發生的事情都是那麼模糊,為求得答案,讀大學的時候好好看過著名的弗洛伊德《夢的解析》,可通篇讀完也沒悟出什麼道理,也不會解析從青春期開始的夢,過了這麼多年,隻是依稀記得弗洛伊德說過的“夢是願望的達成”,就像是一句俗語: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姍姍好久沒做這麼有場景的夢了,不知道剛才這個夢和自己的生活有什麼聯係,在預示著什麼。
浴室寬大的鏡子映照一個女人的全部。一張五官精致而又略有皺紋的臉,豐滿而有點下垂的雙乳,微微隆起的小腹,皮膚依然細白滑膩,微胖的身形已體現了年過半百的年齡。姍姍輕輕歎了一聲,微微搖了下頭,仿佛是不忍心繼續看下去一般,趕緊穿好緊身內衣,套上浴袍,走出浴室。
樓下餐桌上擺放著早餐,幾碟鹹菜,一碗雜糧粥,幾隻燒麥,都是張臘梅去上班前做好了的,姍姍簡單吃了幾口,上樓回到臥室。
梳妝台前,姍姍看著一支女用潤滑劑,輕輕搖了下頭,順手打開抽屜放了進去。接下來對著鏡子,開始化妝,緊膚水、潤膚霜、底霜、眉筆、眼影、口紅、香水,幾乎每天固定的流程。像是在畫國畫的工筆仕女圖,又像是家庭裝修裏牆麵處理一樣,姍姍是耐著性子完成了每天必須完成的步驟,依稀記得是快五十歲的時候才開始的,姍姍懷念之前素麵朝天的日子,那種臉上的皮膚呼吸得那麼通暢的感覺,而不像現在,笑的時候都感覺到那種緊繃。可不這樣確實不能出門了。
人靠衣裝,姍姍走進衣帽間,分門別類收拾得整整齊齊,這都是張臘梅的功勞,姍姍滿意的笑了笑,心裏說道:這臘梅還是聰明之人,調教好了能幹很多事,可剛來的時候不分青紅皂白都用洗衣機洗。挑選了一番,穿上阿瑪尼的毛衣,杜嘉班納的長褲,菲拉格慕的皮鞋,套上博柏利的風衣,拎著lv的背包走出家門。
一輛紅色英菲尼迪qx80停在車庫,姍姍驅車離開了別墅。
都說車就像是男人的老婆,那麼在女人眼裏車像什麼呢?姍姍覺得像情人。相比奔馳,寶馬,路虎之類的車,姍姍更喜歡英菲尼迪,溫柔低調又不失豪華舒適大氣。
正是初春時分,萬物複蘇,沉睡了一個冬季的樹上抹上了一層朦朦朧朧的嫩綠,冷冷空氣中夾雜著一絲絲暖流,朦朧的陽光仿佛不經意地灑了下來,到處蒙上了一層霧氣般的金色。
選擇這個時間出門是為了避開早高峰的擁堵,不到二十分鍾,就到了寶吉星加油站。這是一座占地約2畝的私人加油站,地處武昌地區,周邊都是武漢市的老居民區,隨著大規模的舊城改造,很多高樓大廈拔地而起,加油站的建築在高樓林立中顯得挺特別,門前排隊加油的車輛排成了長龍,有小車也有大車。加油站有8台加油機,分別加97#,93#汽油和柴油,辦公區是一幢兩層樓的房子,一樓是收銀、便利超市、洗手間,二樓有幾間辦公室,一間庫房和休息室,院子裏還有一處自動洗車房。
“老板娘好!”洗車工殷勤地快步走了過來,看到姍姍麵無表情的樣子,一拍腦袋,“看我這腦子!姍姍姐好!”
姍姍從來就反感被任何人叫“老板娘”,倒不是因為姍姍確實就是“老板”,“老板娘”總是“老板”的老婆稱呼,而是姍姍覺得被叫成“老板娘”的女人肯定就是衣著俗氣,滿身披金戴銀的暴發戶模樣,沒文化,沒品位,一定是歸屬於“市井小民”之流了,而自己顯然不是。
“幫我把車洗一下。”姍姍把車停在洗車房前,把鑰匙遞給洗車工,也沒責怪,也沒多說,徑直走向辦公區。推開二樓盡頭的一間辦公室的門,張漢明正埋頭的電腦前,不用問,又在玩遊戲,辦公室裏煙霧騰騰。
張漢明抬頭看見賀姍姍進來,忙不迭的把手中的煙頭按進煙灰缸,臉上馬上寫滿了歉意。
“和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在這裏抽煙,這裏加油站!”姍姍麵露慍色,手指著牆上的禁煙標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