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分數出來是在考完一個星期後。方成欣的分數讓他可以選擇去任何一個學校。小林神也是。
方成欣家裏說去二十一中吧。因為二十一中比二十二中好一點。因為二十一中離市中心近一點。方成欣說他再想想。
方成欣心裏念著一個人兒。念著一封信。念著中考前自己始終堅定不移的關心和在乎。於是他問小林神要去哪上。小林神說二十二中離自己家近一點。但是家裏希望她去二十一中。因為二十一中比二十二中好一點。因為二十一中離市中心近一點。
方成欣問你想去哪上。小林神說二十二中。方成欣說那就說服你家裏，上學畢竟是自己的事。又說你開心最重要。小林神說好。
於是方成欣對家裏說再等等。家裏說要不先去看看，你比較比較再選。方成欣點了點頭。
但其實我已經有答案了，方成欣在心裏暗喜。就像不能告訴老班小說和小林神的存在一樣，方成欣選擇什麼都不說。
六月二十九日十四時二十八分，方成欣第一次走在二十二中的校園裏。他覺得果然比自己的初中要好一點。他滿心歡喜，滿是好奇。
而二十一中真的要比二十二中好一點，六月二十九日十五時四十六分，方成欣心想，不隻是因為二十一中比二十二中離市中心更近一點。
家裏顯然也這麼認為，說，就這兒吧。方成欣心想，不。於是他說，我不。家裏問為什麼，方成欣不能說因為二十二中離她家近一點，便說，我再想想。家裏說，這裏環境更好一點，教的也更好一點。方成欣想，是環境更好一點，但是我在那裏肯定是學的更好一點。他說，我再想想。
方成欣站在二十二中門口，看著陌生又熟悉的大門，久久無言。
六月二十九日十七時三十一分，方成欣還是選擇了二十一中。家裏很高興，說要去吃飯。方成欣看不見菜肴，坐著座位，拿著手機，看了半天，字打了又刪。他想我一定得好好學習，給她一個更好的未來。他有個僥幸的想法。他有點想哭。
六月二十九日十七時四十一分，“叮咚”一聲手機傳來消息，一個表情兩句話十一個字，前七個字是：“我說服我家裏了”，後四個字是：“二十二中”，表情是笑臉。
方成欣轉身決定離去，一刹那感覺心髒停了。
小林神張了張口，看著方成欣戴著銀色方框眼鏡，像極了個沒長大的孩子。
你說那是巧克力。
我說那是爛了心的榨菜。
從此不再看著天空。
從此就是一塊石頭。
黑色的堅硬的死氣沉沉的石頭。
逆著光向著生長。
在黎明到來之前。
在故事結束之後。
白色的，清澈的，一無所知的時代。
青春，巧克力，還有榨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