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醒來時,消毒水充斥著我整個鼻腔
顧惜就這樣安靜的趴在我身邊睡著了,看著她略微有些疲倦的容顏,我想這些天她一定累壞了吧,自己逃避現實,不敢承認老江去世的事實,就把這一切的爛攤子交給顧惜他們去做
我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臉,輕輕的歎了口氣,才搓手搓腳的下床拿了個薄薄的毯子披在她身上,雖然現在才七月底不是特別冷,但是還是疏忽不得
隨後我又隨手拿了件外套披在自己身上,站在窗口看著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
夜晚,這個城市在燈光的照耀下,格外的美,真的很迷人
我努力的回憶著那天葬禮發生的事情,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我想大概是一時接受不了老江去世的事實而暈過去了吧,可是卻又隱隱約約的記得老江葬禮那天好像他來了
“顧念,你好自為之”這句話不停的在我腦海裏回蕩,這麼多年了,我一直以為我已經夠了解他了,可是明明很簡單的一句話卻聽不出他的喜怒哀樂
或許,他應該徹徹底底的解脫了,這麼多年了,這場遊戲終於可以結束了,再也不用陪著我演這場戲了
隻是,他大概真的不知道,我確確實實在這場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的遊戲中動了真感情。可能,也就隻有我才這麼傻了,明知道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遊戲,卻還是忍不住對他動了真感情
眼淚不知何時輕輕的從我眼邊劃過,我閉上了沉重的雙眼,努力不要讓自己想這些糟糕的事兒,一股涼風襲來,我卻沒有感到半點涼意,或許此時此刻我的心更是冰冷
也許是我太入神,竟不知顧惜何時站在了我的身邊,她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背,就像那晚我安撫她一樣安撫著我。
我慌張的想要擦掉兩邊的淚水,不想要她擔心。
“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些”她緊緊的抱住了我,時不時輕輕地拍打著我的後背
此時,我就像一個沒有吃到糖的小孩兒,眼淚不停的湧出來,就好像新賬舊賬一起算,哭出了我這些年所有的委屈
我明顯的感覺到了顧惜也在輕輕地抽泣著,我想,大概又是觸景傷情了。
我抹掉了眼淚,對顧惜做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好啦,別哭啦,搞得像要生離死別一樣”
聽到這句話的顧惜頓時破涕而笑,輕輕地揉了揉我的頭發
本來心情就不是特別好,再加上醫院的總有難聞的消毒水味充斥著我的鼻腔,再三決定後,帶著顧惜一起去天樓吹風
剛到門口,便有一股涼風朝我的身體襲來,迫不及防的打了個噴嚏,原本顧惜準備把外套脫下來給我披著的,但是還是被我給拒絕了,我開玩笑似的說著“反正我都穿著病號服了,感冒了大不了多穿幾天唄”
說完,便獨自走了天台的邊緣,輕輕地閉上眼睛,微微張開了雙臂,感受著夜裏的涼風,希望自己能夠清醒一些,在清醒一些
顧惜走到了我的旁邊,輕輕地歎了口氣卻還是被我聽見,我沒有多問什麼,我想如何她要是想說的話自然會說出來
我輕輕地碰了碰站在我旁邊的顧惜“你看,夜裏的天空還美嗎?”
我問了五年前同樣的一個問題,那時的顧惜和現在的顧惜有著天壤之別,好像根本不是同一個人,我想這大概都是鍾離軒的功勞
半響,她才回答道“美,很美很美”
她的回答似乎讓我很滿意,我隻是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五年前的回答是“美嗎?黑漆漆的美嗎?”而五年後的回答卻是“美,很美很美”
我想在我心底最深處,還是更希望聽到的是“美?黑漆漆的美嗎?”因為這樣,至少能夠證明我們還沒有變,可是當你回頭時,才發現早已物是人非了
第二天醒來時,我看見顧惜縮成一團,睡在長椅上,但是她這一覺似乎睡得並不是特別好,她的眉頭時不時會微蹙一下
我心疼的、輕輕的、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她那並不蘇展的額頭,隻是當我摸到了她額頭才發現,她的溫度高得讓我有些吃驚,我這才注意到她身體正在瑟瑟發抖,看著有些蒼白的嘴唇,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我想讓鍾離軒看到了又要心疼了吧
隻是,我這個猜想很快就被否決了,顧惜生病住院這些天,鍾離軒根本就沒有在醫院出現過,就連一個慰問的電話也沒有,有幾次我是真的看不下去了,悄悄地給他打電話,他卻百般推辭,看他這個樣子我也不好多說什麼,隻好掛了電話
或許,在他心裏根本就不可能有顧惜的位置吧
顧惜出院那天,說巧不巧偏偏又在醫院辦理出院手續時碰到了鍾離軒,我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明顯僵硬了些,又有些打著圓場“好巧,離軒你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