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個中學並不是我的意向。
清音中學最裏邊那棟教學樓有有一條樓梯,每層五個班,而初三九班,就坐落在第一層最靠左邊的教室裏,向左是樓梯,再向左是廁所。出門踏進綠地,綠地上種著一棵棵參天的榕樹,榕樹枝葉繁茂,綠樹成蔭,夏日早辰的陽光已經很猛烈了,從葉間傾瀉下來,透過葉間的間隙,我有些近視,沒戴眼鏡,站在樹蔭下,仰頭,從下往上望,那從夜間透出的光線就像一顆顆星星,亮晶晶的,一閃一閃,撲朔迷離,耀得人有些眼暈。
鄉間的空氣特別好,清晨的露水、泥土翻卷起的新鮮氣息將廁所裏的那股酸味臭味給壓得實實的。但用我的話來說,就是土裏土氣的。我討厭這個地方,昨日我還坐在廣州市中心的某間中學的教室裏,一夕之間,落入鄉間,這個方圓幾裏都沒有個小鎮的地方,這一切,就像一場夢。
“這位就是我們班新來的同學,名叫白瀟瀟,大家要好好照顧她……”
班主任嘈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冷冷地瞥了一眼下方的人群,我近視,他們的樣貌倒是沒怎麼看清,倒是覺得他們都穿得都土裏土氣的,他們沒有特定的校服褲,其中有一兩個還戴著紅領巾,真幼稚,課桌椅是用木做的,舊得仿佛隻要輕輕用力一按,就會塌下來。
還沒等班主任說完,我便邁著大步,走到最後一排,將書包按在桌子上,直接趴下,睡覺了。
夢裏,夏日炎炎,我前學校的政教處的空調開得正涼,涼得有點滲人,那教導主任用他肥大的手騷著他沒剩多少頭發的頭,他的眼鏡搖搖欲墜,寒光明明在他的眼中閃爍著,他卻笑眯眯地,他說:“瀟瀟同學在校表現挺好,就是不怎麼擅長於學習,我們學校的教學進度一直很快,她在校可能更不上進度,所以建議您為她換所比較適合她的學校,不然可能會影響她的前途……”
那教導主任一字一句出口成章,說得有理有據,井井有條,一看就是練習過很多次的老手。站在我身後的母親唯唯說是。其實,說那麼多好聽的又有什麼用?還不是想要勸我退學!這次月考最後兩百名都要被勸退,九年義務教育,他不能直接將我們給開除,這學校已經連續兩年總體成績排名進市前三甲,這不,還有半月有餘就中考了,為不影響這個學校的升學率,他們隻能將我勸退。我的母親早已為我的成績操碎了心,主任婉的弦外之音,母親肯定已經看透,但她又有什麼辦法,總不能死賴臉皮地咬住吧?那委婉迂回的借口,也算是成全了她的一個體麵。
我冷眼看著他們之間十分有默契地一出一答,還真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沒睡多久,我就醒來了,不是被某個科老師叫醒的,而是一半是被熱醒的,一半是被吵醒的,已經下課了,夏日炎炎,不知不覺,太陽已經到了最毒辣的時候,門口,知了知了的聲音叫個不停,此起彼伏,震得人耳朵都要聾了。我望了望頭頂的風扇,咯咯咯地響著,像個垂暮,行動不便的老人,有氣無力地呻吟著。
“你叫白瀟瀟?”麵前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個女孩,我瞟了一眼她的臉,長得還算標準,就是皮膚黝黑了點,聽說,她們這裏的女孩子,出門從不撐傘,也從不帶冰袖塗防曬霜。她應該也是曬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