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幼蝶被我們救上甲板。她已氣息奄奄。船長望著她一張素白的臉直搖頭。
船長求求你救救她——
然而幼蝶所說的結局開始拉開帷幕。災難來臨。一聲驚天的巨響將我的聲音徹底覆蓋，隨即船體顛簸。
水手奔過來，急呼，船長觸礁了，船艙進水了。
——救船。
船長令下。甲板上的人跑光，隻有我和幼蝶。
幼蝶僅剩一條縫的眼裏，綻放出一絲淡淡的光，宛若即將泯滅的油燈。
幼蝶你不會離開我的，不會。我不準。我會救你。
淚水無以自製的的傾斜下來，掉在幼蝶的額頭。幼蝶纖弱的手捧著我的臉，說，小巫不要難過了，這是我的命。
不。不允許你這樣說。
我幾近怒嚎。聲音卻被巨大而猙獰的濤聲吞沒，沒有一絲回應。空洞的讓人膽怯。心凍結。
一切都是徒勞的。包括救船，這條船注定要在這裏沉沒，船上所有的人中隻有一個人才能行至左岸，那就是你。幼蝶說。
胡說，你胡說。我會救你的，船長說我能救你的。船長他們也能救這條船的。
小巫你走吧，這裏距離左岸並不遠了。這一刻，你即使踩在浪濤上也會覺得是踩在大地一樣，浪濤會帶你到左岸。
幼蝶的聲音宛若小貓的低鳴，氣息也拖得冗長而沉緩，我卻能清晰的聽見。
幼蝶對不起，為了救你我不得不再次使用我的法術求小鳥飛回奶奶那裏，將我們的情況告訴她，她一定會來救我們的——小鳥——
不要，不要。你會害死小鳥的——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我說過了的，一切都已經注定。況且，你答應過我的不再利用你的巫術傷害動物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對不起。
淚水刷刷的像雨一樣流淌，痛徹痛非。浸沒了躲藏在心的角落裏的傷，刺激得傷口腫大，占滿了鮮血湧出的位置。
能抱緊我一點嗎？好冷。聲音從幼蝶慘白的唇縫裏溢出。
幼蝶的身體冰涼，沒有一絲的溫暖。貫穿我的心的隻有幼蝶的心跳。
悲傷無助的時間延續，冗長得如同七個輪回連在一起，就連意念也跨越不掉。
船艙裏傳來一片焦躁的人聲。儼然一副淒象。
難道一切真的會如幼蝶所說的那樣麼？倘若是，幼蝶又怎麼會知道呢？究竟還有什麼我所不知道的秘密呢？
已不容我想下去——
小巫隻要你能吻她，她就能活下去。
是船長的聲音。側眼過去聲源在艙口。
吻幼蝶麼？
然而我卻眼睜睜的看到桅杆倒下來——船長跑啊！
可是——
沒待船長反應過來，桅杆就重重的軋在了船長身上。我放開幼蝶，奔過去——船長，船長……
船長嘴角溢出了血液，鮮紅無比。
小巫你是好人······船長擠出最後一絲力氣說話，我看得出來。
小巫其實我早在昨晚就做了一個不祥的夢，夢到左岸所有的花都枯萎了。而我之前跟你們講過，左岸的花是永遠不會謝的，可是夢裏的花卻分明的枯死了。這是不詳的征兆，卻沒想到，今天——
船長，船長……我淚若雨下。
孩子這一切都是命。注定了的。
不是。不是。不是。
是。是的——或許你的吻可以救幼蝶，其實她不是——
船長，船長，船長。聲音撕裂開，爆破在空氣裏，刺激開水霧。
船長死了。死時是閉著眼的。或許，他真的沒有遺願，又或者他早已知道一切定是這樣的結局。
9
幼蝶。我輕搖。幼蝶微睜開眼。
船長，船長——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