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世人稱為“sex”的酒吧。
櫃台裏珍藏著價格不菲的酒液,蓓蕾般盛放開的氣息與果子的甜香混合在一起,晃人心神。
牆麵上繪滿十九世紀的壁畫,繾綣的玫瑰枝纏著天使,異常美麗。
鏤印著彎月星辰的紗簾,恰似潮汐漾滿不知名的色澤。
—欲蓋彌彰的,借了輕佻的季風,
將成千上萬舞蹈著的斯文敗類,遮掩得影沉至極,像是那已然混淆不清的原罪與昳麗。
波西米亞的裙尾與西裝交錯,嵌入杯沿的鮮色櫻子,情欲的眉眼,蠢蠢發酵的威士忌,還有那麼多酒生浪子的靈魂,
至此構成了這店的名諱。
吧台前的高腳椅上,坐了一位格外漂亮的少年。
他的指節頎秀幹淨,握著杯高度數的gin tonic。晶瑩的葡萄沉落杯底,恰巧對上那雙黧黑的眸子。
由淺入深,都顯得那麼簇新和生澀,贏得了怪物們目光的隨禮。
“hey,可愛的小金主,介意請杯酒嗎?”
女郎金棕色的發鬢微微劃過少年的麵頰,熏人的香水和情欲的俗味兒混在一起,薄紗似的籠上鼻尖。
她麵孔混血,帶著那一抹子異域風情,刷了層厚重睫毛膏的睫羽揚起,定睛瞅這人。
“of course,”似是突然愣了神,少年脫口而出的洋文忽地頓了頓,仿若清朗的溪澗碰上了縱橫交錯的支流,猶豫地作出選擇,
“…請吧,這位小姐。”
“一杯salty dog。”
她俯身向櫃台的調酒師要求道,又轉頭對他笑笑,
“你是這座城市的人?”
“不…無業遊民。”
少年思量過一遍措辭,才神態羞赧地糾正,
“準確來說,我是一名正值離家出走的旅遊畫師。”
身穿製服的調酒師嫻熟地取出伏特加,“噝啦”一聲輕啟開銀質拉環。
白氣混著清透的酒液,倏爾傾入弧形杯中,粼粼蕩蕩染滿一壁。
那情景落入女郎的瞳底,濺開一片旖旎的星河。
“你看到什麼,就畫什麼?”
“是的。”
“那可真是自由。“
“隻要還有站得住腳的泥土,新鮮的空氣,還有筆和畫紙,我就能繼續生活下去。”
少年的眼角眉梢都浸上了深情的笑意,他低柔的話音裏,是怎樣也模仿不來的,骨子裏頭對未知曆程的熱盼。
“請您務必聽一聽我的感想。”
麵前人原本款款的眼波透出凝滯意味,她的指甲上嵌滿絲縷緋紅的山茶瓣片,此刻緊實的簇擁成一團,演變成一朵鮮活的花。
“或許很唐突,但您能屈尊浪費兩分鍾的時間嗎……?”
少年愣了,繼而細微地點了下頜。
“我原本……隨著父母生活在一個溫暖的小鎮子裏,那裏也有貧民窟,也有小偷和強盜,並不像是童話裏構造得那麼虛幻。”
“有時我去港口,那裏的大船每個月都會送來一箱箱貨物和糧食。海風帶著鹹味,有時我和朋友一起去搬運食材,也會遭到惡劣的搶劫和侮辱。”
“這種事情,富人家的孩子,窮人家的,還是兩者條件中間的,他們都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