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更聲傳來,又漸行漸遠。

紅菱掀簾而入,見女子正慢悠悠的起身。一身素白的寢衣隨意披著,青絲散亂,怎奈那窈窕的身段、完美的五官、慵懶的表情,卻讓人移不開眼,端的是是嫵媚風流,絕色傾城。

“姑娘醒的這樣早?昨晚沒睡好嗎?”

女子卻沒有回答,隻見她走到軒窗旁,輕輕挑開起一角,從她的角度看去,朦朧的天光中,小院青牆外,一個挺拔的身影映入眼簾。

紅菱見此,笑道:“姑娘真是魅力無窮,那王公子可是等了您一宿呢,這都第三天了!”

剛剛進屋的綠萍聽了,卻皺了眉頭,“萍兒看這王公子非富即貴,姑娘可想好了,真的要要與他斷了?”

女子紅唇勾起,撚起一縷肩側的青絲:“是不能再晾著了。跟郝媽媽說一聲,今天掛上我‘念薇’的牌子。”

紅菱瞪大了眼睛:“姑娘當真要掛牌?”

“掛牌”說白了,就是賣身呀!

是了,她伺候的這位姑娘確實不是什麼出身高貴的正經小姐,卻一直是這明月閣的當紅琴姬——念薇。明月閣可是京城最大的青樓,不比一般的窯子,出入的不是達官顯貴就是文人墨客,因此明月閣當紅的姑娘們大多都是色藝雙絕,追捧者眾,而其中佼佼者,很多並不掛牌見客,譬如現今花魁杳娘憑借一舞成名,多少人千金求一見呢,誰會自降身價?

綠萍問:“姑娘是為了這王公子?他家娘子既容不了您,斷了便是,何必作踐自己?”

“作踐?”念薇轉過身,她喃喃自嘲。

晨光中,卻見她絕美的臉上指印隱隱可見,她緩緩坐下,拿出胭脂徑自裝扮起來。少頃,鏡中美人兒越發楚楚可憐——隻見那紅痕越發明晰。

三天前,一個貴女自稱院外貴公子的未來娘子,帶人硬闖這明月閣,彼時她正在為那貴公子撫琴。那女子趾高氣昂幾步衝到她麵前一個耳光扇過來……

看著越發明顯的指印,念薇滿意的笑了:“若三日前便見那王公子,我猜,現在就是我哭天喊地上吊自殺他也必不會見我。縱然對我或許有些情分,也隻會拿些銀兩將我打發了。可是像他那樣清貴傲氣的一個人,我隻有做出一副忍辱負重,不再相見的姿態,這才換來他幾分愧疚。一會再敲門,便請進來。”

三天了,他的耐心也快耗盡了吧。

念薇唇角勾起。

那王鈺公子非是一般人,正是當今太子秦煜。

聽聞太子秦煜從十六歲起就隨朝聽政,已有六年,勤勉聰慧,風雨無缺,今天卻是休沐日,不用去上朝。她知他非是貪色之徒,卻癡迷聲律,於是精心設計偶遇,以琴相誘,徐徐圖之,終是讓這個溫潤如玉、朝臣寄予厚望的太子踏入了風月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