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總不會毫無緣由地就染上瘟疫。那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呢。這麼多天,竟然連因何感染病毒都不知道,又如何能施法救治呢。
尹清揚理了理思緒,對女子說道,“芸娘,你快回城去,將染病的人立刻送來這裏。”想了想又說道,“下令封鎖青陽城,除了染病的人送出城外,任何人不準出入!以免疫情向周遭村鎮蔓延開去。”
“是!”女子也知道此次事情的嚴重性,鄭重地領了命,即刻回城。
芸娘回了城,隻見遍街到處都在熏著藥草,清心居的一些女子或在街上噴灑消毒的藥水,或在派發預防瘟疫的湯藥……盡管大家都知道這些也許沒有用,但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強。
“快讓一讓!讓一讓!”兩個漢子抬著一個少年急匆匆向城門奔來,人們唯恐避之不及。
前幾日或許還抱著僥幸心理,但此刻看到城裏第一個染病的人被抬出城,頓時悲從心生,暗自哭泣起來。這情形,芸娘實在是不忍睹啊。
“大家靜一靜!”芸娘站到城樓上,握緊了拳頭,給自己打著氣,“大家不要慌!沈娘子他們已經在竭盡全力尋找解救之法了,還沒到絕境!大家要給他們多一點信心!”
這樣突如其來的天災,沒有人還能泰然處之。但又能怎樣呢,哭哭啼啼又有什麼用?大家哭夠了,就站起來,繼續以微薄之力與疫情相搏鬥。
“主人,到信了!”影低聲說道。
“快給我!”琴樓迫不及待拿過信,展開來,不由秀眉緊蹙。遞給清淺,“你自己看吧!”
“啊!青陽城也染上病了!”清淺將手中書信揉成一團。忽而想到什麼,眼神柔和地看向琴樓,“你很關心這事?”
“才沒有!”琴樓撇過頭。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剛才拿信未免也太急切了些。斂了斂神色,淡淡道,“我不知道是你的!”
清淺的眸色添了一分暖意,看著琴樓,“你當真藏得好深!以往兩次千裏同行,我竟未能發現你不能經日光久曬!”那時候三個人可都是騎著馬,不像如今馬車內漆黑一片。以前她隻覺得琴樓怪異得很,非得夜間趕路,說是不喜歡熱鬧。偶時午後趕路,不多時太陽又就下山了。那時,她竟從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相反的,覺得這樣的安排再好不過。畢竟白天耳目眾多,而她並不想讓人發現行蹤。
“因為你留心的人和事,從來就沒有過我。”琴樓苦澀地笑笑,心裏酸酸的。閉上眼小憩起來,試圖掩去情緒。
聞言,清淺孩子氣地笑笑。拽著琴樓的胳膊輕搖,見他睜了眼,才說道,“我的心就這麼小,這輩子怕是留心不過來了。”說著還拿手比劃到,“看到沒有?就這麼小!所以你就放過我吧!倘若有來生,我一定多留心你!”
這樣的話,清淺此刻說來卻如同戲言。
琴樓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隻願來生不複相見!就算見了,我也不會再如同今生這般在意你。”免得傷了自己。琴樓如是想著,恨恨地下了決心,來生,定要做個薄情之人,再不為感情所累。
往往很多決定,都隻是在瞬息之間。
一路行來,花落愈漸地沉默了。她終於麵對現實,曾經的那個溫柔的師兄是一去不複返了。或者說,第一次見到的他,才是真的他,冷毅、驕傲、漠然。
那一年,她被送到毒王穀。毒王將她扔進毒池,嚇得她哇哇大哭。
“好吵!”一個低沉的聲音,令她一愣。待到發現冰寒的毒池裏還有人的時候,她頓時心安不少,淚水未幹的臉上綻放開一抹微笑,“你好,我是幽影漠。”
少年冷哼一聲,並不理睬。
七日後,她就出了寒潭,拋卻過往獲得新生。“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師父憐惜其注定飄逝的命運,給她取名“花落”。而那個少年,仍舊每夜都要入寒潭。
她就夜夜去陪著他,守在寒潭邊上,時不時和他說著話。哪怕他都不予理睬。
後來漸漸相熟了,師兄的病情也有所好轉……花落回想到這裏,猛的一驚,原來,師兄本就是雙麵的。是她,固執地隻認定了她認為好的那一麵。
算算自己而今十六歲有餘,已是多活,再沒什麼可奢求的了。但最後這段路,能有師兄和淺姐作陪,當真從心底裏覺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