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我出去!馬上放我出去!”
“你出不去,我說過,你已經死了。”
“不可能,我死了我怎麼不知道?”
“……”
“我要是死了,我怎麼還能和你對話?你到底把我怎麼了?我怎麼什麼也看不到,我連身體都感覺不到了?我連眼皮都感覺不到了!”
“你真的已經死了。”
“瘋子,你這個瘋子!你一定是綁架了我,你還把我整殘了。忘八蛋,你犯了死罪你知不知道!”
“你已經死了。”
對方就像一個複讀機,氣得易暉破口大罵起來:“我草!你神經病啊!你是不是給我吃了什麼藥?我有什麼東西值得你這麼花力氣?我他喵的自己都不知道全身上下還有什麼是值錢的……我草,你不會是把我的身體器官全部賣掉了吧?!”
因為懷疑對方已經把自己的器官全部賣掉,易暉氣得出離了憤怒,非常狂暴地跳腳大罵不停——當然,如果他有腳的話:“我草,你太人渣了!你太沒人性了!你……簡直氣死我了,我用一萬頭艸泥馬碾死你個狗草的……”
“我沒有賣你的器官,你真的已經死了。”
易暉聞言,頓時大大鬆了一口氣。隨後他意識道,自己還是對方案板上的肉呢!連忙故作輕鬆地歎道:“唉……你丫挺的真是幽默,差點就把我嚇死了。算了,這是誤會,我不會計較的。你把我放了吧,我指天發誓,出去以後絕對不會去告發你。你看,我到現在都沒見過你,我都不知道你是誰。”
對方沒有再接話,好久都沒有發出聲音。
易暉以為對方正在思考,趁熱打鐵道:“你去找幾個袋子吧,多套上幾層,把它罩在我的腦袋上,然後把我扔出去,扔到哪裏都成。對了,記得要在袋子上麵紮上通氣孔。不然,你會憋死我的,那樣你就無意間犯了殺人罪。警察發現我的屍體,一定會追究的……”
對方還是沉默。
“他的心裏是在進行著天人交戰吧?”易暉表示理解。
然而越是這樣的時候,勸解越是不能停,易暉語氣更加舒緩:“你一定有你的難處,這我完全能夠理解。我也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小蝦米,我也有過很多不平,有過很多怨氣。空有一腔報負卻無處施展,這就是我們這類人的共性。但是你看,我還是一路走過來了。你不要有什麼想不開,有啥事你都可以和我說。我們交流一下,也許還能成為好朋友。多個朋友多條路,說不定這就是我們共同的發達之路的開始。”
對方依然沉默。
易暉想了想,決定說說自己的慘狀,以證明綁架自己完全沒有價值。
事實上,他下麵要說的話都是事實,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編造。就拿近期來說,他已經“與世隔絕”地過了兩年了。為了防止認識他的人們知曉他的現狀,他在這兩年裏,從來不接打電話,qq弄成了隱身,微信永遠潛水,從不進論壇灌水,從不在遊戲裏發言,甚至連那間出租屋都極少出去。
易暉自小就是個極愛麵子的人,他從未向人說起過他的不幸。現在說起來時,語氣沉重無比:“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選中了我。我相信,你從我身上得到的錢,絕對不超過一百塊。甚至,我的銀行卡裏的錢都隻剩下了一萬多。你如需要錢,你全拿去好了。我可以把手機密碼告訴你,裏麵關聯了所有銀行卡和信用卡,你要發現有什麼錢,全拿去好了……”
憋在心中的苦悶似乎暫時得到了釋放,易暉絲毫不理對方的反應,嘴上已經把不住門了,他把對方當成了一個好聽眾:“我已經失業兩年了……”
“我離婚九年了……從那以後,我連野雞都沒叫過,因為沒錢……”
“我都不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活過來的,我也不清楚為什麼我還要努力活著。我不隻一次的問過我自己,我這樣努力而痛苦地活著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易暉不斷地述說著,猶如把他所有的失敗經曆重新經曆了一遍。他的情緒越來越低落,整個人都深深地陷入了自傷自哀的情緒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易暉終於累了。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頹喪地歎了一口氣,說道:“你不用放我出去了,殺了我吧,我不再想活了。”
沒有聲音傳來。
“求求你,殺了我吧。”易暉哀求道,“你已經把我弄成了這個鬼樣子了,殺我隻是舉手之勞,求你了……”
“殺了我吧,隻有死人才能保守你犯罪的秘密。你知道的,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信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