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上清寺接我的那天……我真是高興極了,我想,我終於又可以光明正大地陪在他身邊。他封我為貞貴嬪,讓我入住華清宮,為我種植枇杷樹,還把天佑養在了我這兒……這一切的一切,簡直美好的像是我偷來的……如今,老天爺終於又要把這些都收回去了……”
貞妃的聲音裏漸漸染上了一絲哭腔,楊桃正要說話,她卻又繼續說道:
“你知道麼?在我回來的這些日子裏,陛下雖然最常來的就是我這兒,可他卻總會時不時地發呆出神……我怕他是為了跟你賭氣才將我接回宮來,我不想摻和到你們之間……我也曾質問過他,他也願意一遍又一遍向我解釋,我看的出來,他同以前不一樣了……”
“事到如今……我好後悔,當初竟然屢屢與他賭氣爭吵,早知我隻能再陪他這些時日……我就……”
說到這兒,貞妃的氣息已經略顯急促,楊桃連忙出聲安撫,而貞妃隻是搖了搖頭,緊緊握住了她的手,“殿下……我雖不清楚你們之間的事,但陛下他,一定要他不得已的苦衷……有些事,或許說開了就不一樣了……我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樣,非要等到天人永別才知道後悔……以後,請您連著我的份兒……好好陪著陛下走下去……好不好……?”
楊桃聽著貞妃這一番臨終之言,也不禁落下了幾滴淚,當即連連點頭:“我答應你……”
貞妃似乎有些欣慰地笑了,但很快的,她臉色又浮現出了痛苦的神情,隻聽她低聲囁嚅道:“對不起……天佑……是我沒有照顧好他……”
可不等楊桃回答,皇帝卻在此時突然闖了進來,轉瞬之間,他已經極力冷靜自持地抱著繈褓一步步靠近床榻上的貞妃,然後溫柔地開口:“朕已經為這孩子想好了封號,既然生於寒梅初開的時節,就叫做梅見帝姬吧。你看怎麼樣?”
楊桃知道貞妃時候不多,自然識趣地讓宮女將她扶出去,留她二人在裏間說話。
當她走到門口,正好聽見皇帝的一聲怒喝:“你敢就這樣死去,朕要你的全族給你陪葬!”
楊桃輕輕歎了一口氣,終究還是走到了外殿,吩咐宮人去延年殿通知一聲,讓人著手準備貞妃後事。
皇帝在裏頭陪著貞妃,楊桃便在外間等著皇帝,一麵靜靜想著貞妃的那幾句話,她與皇帝的心結芥蒂,或許真的應該找個契機好好解開。
人生短短數十年,若都拿來置氣,難免過於浪費。
不知過了多久,皇帝才終於舍得從裏間走了出來,當楊桃正要上前安慰他時,迎來的卻是一番冷言冷語:
“她死了,從今往後再沒有人跟你爭什麼搶什麼了,你很得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