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誰的等待恰逢花開
“爺爺,我很想您……”
“父親的病好了,他們要移居國外了……”
“季氏的一切又上了正軌,我可以偷懶把它交給父親了……”
“爺爺,您知道嗎?您有曾孫、曾孫女了……承歡,承顏,那麼可愛的孩子,我不想他們跟我一樣……可是我跟許默還能回得去嗎……”在地上趴的太久,她的意識都已模糊,隻剩下囈語。
“一定回得去的。”有清晰的聲音傳入耳膜,有帶著餘溫的外套蓋住了她,是誰?疲憊的眼睛卻再也睜不開,回得去的,這樣堅定的回答,或許吧。她放任自己躲入那溫暖的懷抱,什麼也不想再想。
今天是季爺爺的忌日,菲飛心結未解,從不曾踏入這裏。無奈他隻得每年替她來上這一炷香,每次都要絮絮叨叨的在墓前說上很久,他知道,那個老人若是在世,也很樂意聽到關於孫女的點點滴滴的。
果然是人走茶涼,這兩年來祭拜的人是越來越少。他也不喜與人碰上,每每都是挑了人最少的時刻來,沒想到剛進墓園,就遠遠看到季老墓前有人影。
正待避開,才發現那人好像已暈倒在地。他匆匆往前,想看一眼是何人,卻聽到耳熟的聲音。聽到那樣絕望的話語,他不假思索的答道,“一定回得去的。”
手上卻絲毫不慢的脫了外套裹在女子身上,輕輕抱了她起身。懷中的女子渾身滾燙,高燒不止,因陷在夢魘中,嘴裏時不時冒出幾句雜亂無章的話語。
“不要……我誰也不想見。”
“許默,許默……”
“我要回家……”
抓住她在虛空中亂抓的一隻手,顧清河穩穩答道,“我們回去,隻要你無事,你想見誰,你不想見誰,我都依你。”
她的另一隻手緊攥著他的胳膊,衣服已被她抓的變形,胳膊上傳來陣陣的疼意,卻不敢掙紮。他隻是穩穩的抱著她,疾步往車前走去。
“去醫院!”多麼諷刺的事情,六年前她自殺,他狂怒著撞開門,他抱她在懷送她去醫院,六年後她暈倒在季爺爺墓前,他再次抱她入懷還是送她去醫院。
“顧少,您今天下午還有事……”前座的司機小心的提醒著他,事情?今天是他去軍中報到的日子,他一著急把這件事給忘了。
“先送季小姐去醫院,我再去。”
“您約的是兩點……”
“不要廢話,趕緊開車。”
季菲飛得的是重感冒,因在室外凍得太久差點轉為肺炎。醫生掛上針開了藥之後早已離去,隻得顧清河不眠不休的守了她一整個晚上,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把他折騰的夠嗆。冷的時候,得把她攏在懷裏,熱的時候,得絞冷毛巾給她擦汗,還得不時盯著,怕她夢魘扯了輸液的管子。
她就像個任性的孩子,一整晚攪得不讓人安生,又扯到了輸液的管子,不知是不是太過用勁,手背上有殷紅的血湧出。他不得不再一次掰開她的手,拿出輸液管,又拿了棉簽擦去手背上的血跡。
一整個晚上,就跟打了場硬仗一樣的,累到不行。待到早上,高燒退去,她已熟睡,他才在床邊迷迷糊糊的眯了一會兒。
“醫生……護士……”隱隱約約有人聲傳來,季菲飛隻覺得頭痛欲裂,她這是在哪裏?
昨天她在墓園暈倒了,後來……她睜開眼睛,撐了身子想要坐起來,卻感覺誰壓住了被子,有點掙脫不動的感覺。
她這一掙紮,顧清河就醒了。他抬頭看向病床上的女子,果然,她已醒轉,正掙紮著想要起身。
他扶著她坐起,墊高了枕頭,方責備道,“這大冷天的,怎麼不多穿點,這不凍著了吧。”
季菲飛訝異的看了看床邊的清河,恍然以為在夢裏。使勁掐了掐自己,會疼,那,“這是在哪裏,你怎麼會在這裏?我怎麼了?”
他穩穩握住她的手,方慢慢開口道,“大小姐,你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我要先回答哪一個。”
“一個個答。”
“這是北京軍區醫院,你知道你昨天幹啥了吧,暈倒在季爺爺的墓前,要不是趕上我去祭奠,把你帶回來,今天的報紙就該寫一無名女子凍死於墓園內,不對,應該寫季帥孫女無故凍死於其墓前,好一條轟動性的消息。”顧清河想到昨天的場景,心裏就來氣,她就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對不起,這些年謝謝你替我去看爺爺了。”她紅著眼眶答道。
她這一哭,他是什麼怒氣也發不出來,隻能無言的遞紙巾給她。半晌才悶悶的說道,“你的心結解開了,我很開心,明年我們就可以結伴來祭奠季爺爺了。”
“我答應過季爺爺,會好好照顧你的,無論什麼時候,你都不會一無所有的,你還有我這個哥哥。有我在的地方,就會有你的家。”
那樣絕望脆弱的她,他不想再看到第二次。“身為季家唯一的女兒,你可以天真任性,可以優雅冷靜,可以聰明睿智,但絕不能絕望軟弱。”
清河是個一向是個不喜多言的性子,今天難得一口氣說上這麼多話,還說的這麼煽情感人,季菲飛頗有點不習慣,他都說完好一陣子了,她還在愣愣的看著他。
他好笑的在她眼前揮了揮手,“回神了,記得好好照顧自己,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晚點再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