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隱瞞,聽說你被刺中了左肩,還是趕快讓太醫診治一下。”太子又殷切說到。
葉柔兒笑著點點頭,聽話的進了太子府。
太醫來替葉柔兒診脈,她左肩上被陸太醫刺中的傷口很淺,在山上已經簡單的包紮過了。
太醫開了一副壓驚的藥,又讓醫女重新給葉柔兒的傷口抹了清涼的藥膏。
太子召見了護衛公主有功的四個侍衛,看見段陽的時候,驚訝的愣住了。
“怎麼會是你?”
段陽拱手一抱拳,朗聲道:“臣,樞密處密使段陽,見過太子殿下。”
無論他心裏對太子有何不滿,現在是作為君臣相見,段陽也得全了禮數。
而且他也不想多廢口舌引起太子的疑慮,給葉柔兒惹麻煩。
“……免禮。”太子感到有些不習慣。
因為他已經不記得上一次段陽這樣平靜守禮的對他,到底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自從婉兒嫁給他,段陽再見他就是一副黑臉。
而他遭人陷害被廢之後,段陽不用顧忌君臣之禮,看他的眼神充滿了蔑視。
更不要提婉兒慘死之後,段陽見到太子,簡直恨不得要殺之而後快。
段陽昂首肅立,隻有目光微垂。
“諸位愛卿護衛公主有功,孤有重賞。”太子恢複了平靜,對四人說到。
“謝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千歲!”四人跪倒謝恩,山呼千歲。
太子本來想問巨石落下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段陽的出現令他措手不及,忽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太子讚許的看了看林漠等三人,就令三人退了下去,隻留下段陽一個人。
“你,是什麼時候找到她的?一直守在她的身邊嗎?”太子遲疑的問道。
他非常怕聽到段陽肯定的回答,因為那表示他這個當爹的又一次輸了,又有了一個讓段陽蔑視他的理由。
段陽的視線落在身前半米之處,平靜回答道:“臣是一年前才找到公主的。這一年一直在公主身邊。”
太子鬆了一口氣,才比他早一年。不過心裏還是有點別扭。
“大殿之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陸博遠為何要劫持公主?”太子又問。
陸博遠就是陸太醫。
段陽不卑不亢,將葉柔兒他們提前想好的說辭對太子講了一遍。
他的態度實在太好,令太子生出一種錯覺,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時,外表看起來無比冷酷的段陽,也經常用這樣平淡的語氣,給他們講述那些無比新奇的江湖之事。
那時,太子還隻是一個向往江湖生活的小小少年。他的弟弟薑暉,還會追在他身後喊著哥哥,而不是時刻想著除掉他。
那時,唐立恒隻是個怪力少年。而他的妹妹唐立婉,她應該隻有十歲,還粉雕玉琢的像個娃娃一般。她時常會換上男裝跑出去玩,還一本正經的跟他說:聖人雲,男女七歲不同席。
想到唐立婉那人小鬼大的調皮模樣,太子忍不住微微露出了笑意。
段陽已經說完,仍是方才那副樣子,昂著頭,垂著眼。
殿內一時安靜了下來。
太子好半天才從回憶中緩過神來,往日的溫情記憶令他有些悵然若失。
輕輕的歎息了一聲,太子說到:“大師兄,多謝你。”
大師兄,這真是久違的稱呼。
便是段陽心硬如鐵,聽見這三個字,也有一瞬間的晃神。
“婉兒也會感謝你。”太子又說到。
段陽猛的抬眼朝太子看去,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
他真想嘲諷太子兩句,可剛才那聲大師兄言猶在耳,令他想起婉兒笑吟吟的問他:大師兄,我嫁給薑昕好不好……
嫁給薑暉好不好?
段陽每每想到那情景,都後悔的撕心裂肺。
如果他當時能說一句不好,如果他能明白的說出心悅二字,那故事的結局又將會是怎樣?
這些年他無數次的想,無數次的假設,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也沒有如果。
“大師兄,回來幫幫我吧,我需要你。”太子起身,慢慢走到段陽跟前,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一拍。
太子沒有再自稱為孤,就想要拋棄掉君臣的身份,跟段陽交心的談一談。
可段陽沒有心情跟他交心。
他朝後退了一步,躲開太子的手,冷聲道:“臣無才無德,不敢當殿下厚愛。臣願辭官,解甲歸田。”
說著,段陽從懷中掏出樞密處密使的腰牌,遞到太子麵前。
“大師兄,這又是何必?罷了,就當我沒有說過吧。”太子有些失望的歎息了一聲,揮揮手,讓段陽退下了。
葉柔兒吃完了藥,來向太子辭行。
“我兒受了傷,今夜就歇在這裏不行嗎?”太子非常的不舍。
葉柔兒輕輕一笑道:“兒臣已經出嫁了呀。況且駙馬在家中一定也是非常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