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明，再有兩天就是掃墓祭祖的日子，付老漢給十歲的小孫子蓋好被子，就趁著月色出門去了。
付老漢一家住在四川和雲南的交界處，靠近涼山，現在這一大家子也就剩他們爺孫倆了，兒子是害病死了的，兒媳婦跟別的男人跑了，付老漢是一個人含辛茹苦的拉扯大了他的這個小孫子。
“不要，不要……”“啊”月亮快要回去了，付老漢的小孫子躺在床上，伸著手在亂抓些什麼，嘴裏還一直喊著些駭人聽聞的話。
從月亮下山，到霧氣縹緲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付老漢穿過了自家門前的一片小樹林，打開了院子的小門。
拍拍雨衣上的露水，付老漢從懷裏拿出來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仔細看來，應該是用黑色的破布包著的什麼重要的東西。
“唉，我們家這是造了什麼孽，門羅菩薩地藏菩薩也許都是對的，生死各安天命，天道有輪回啊”
自言自語了一陣，付老漢就舉著破布去了自家的土祠堂。
祠堂不大，最多也隻能容下三五個人的樣子，付老漢把黑色的布什放到櫃台上後就退了出來，然後就是三叩九拜，嘴裏念叨著些求祖宗保佑子孫平安之類的話。
坐到飯桌上，付老漢親切的摸著小孫子的腦袋，從自己的碗裏又扒了一塊地薯送到了小孫子的碗裏。
“小南山啊，明天就是清明節，咱爺孫倆去給你父親上上香掃掃墓”
付老漢的小孫子全名叫做付南山，名字是付老漢給起的，因為南山出生的時候，他父親就已經不在了。
吸溜了兩口大碗裏的清水，南山睜大了他的眼睛“爺爺，爺爺，我昨晚做夢有人到咱們家要錢來了，夢裏麵，你也是這樣和我說話的”
本來還在發呆的付老漢，聽見南山這樣說，嚇得把手裏的碗和筷子都扔到了地上。
“南山，快去收拾一下東西，咱們現在就走，去江西，去投靠爺爺當年的朋友”
“為什麼”南山看著慌慌張張的爺爺，忍不住問了一句，但付老漢並沒有時間搭理他，而是直接衝進臥室裏收拾起了東西。
南山皺了一下眉毛，伸出髒乎乎的黑手抓了下頭發，搖了搖腦袋也就去房間裏幫忙了。
其實小南山昨晚做的噩夢，並不隻是有人衝到他們家裏來要債，後麵他夢到，他死去的父親也回來了，並且吃了他的爺爺，不過小南山還沒見過自己的父親，不認得夢裏的人是誰。等一覺醒來，小南山隻記得前麵的夢了。
“這些東西就都不要了”付老漢一把推掉了小南山收拾好的鍋碗瓢盆還有一大堆衣服，把一個紅色的荷包塞到了小南山的懷裏。
“為什麼啊爺爺，我們不是要搬家嗎”其實小南山早就不想待在這片山區裏了，因為這一片山，就隻有他們一家人住，連個同齡的小夥伴玩都沒有，跟著爺爺出去趕過兩次集市，小南山也就對山外多姿多彩的世界充滿了向往。
“不是搬家，是逃命，那些人會要了我們的命”一把揪住小南山後頸脖上的衣領，付老漢就把他提到了院子背靠的上坡上，開始往後山跑去。
“他們為什麼要殺我們呀”年幼的南山問了一個很實在的問題，不過付老漢一句話也不吭。
小南山斜著臉看著爺爺陰沉的樣子，也就壓下了自己心裏的疑問，然後還在心裏說了句“應該是我這個問題問的太唐突了”
付老漢一邊帶著孫子趕路，一邊回憶著過去還有昨晚他做的事情。
付老漢的全名叫付建國，祖籍是廣西人，四五十歲的時候，說是家裏遭了什麼天譴要避難，就帶著自己二十歲左右的兒媳婦跑到了四川涼山。
說來也奇怪，付老漢的兒子付長生，挺好的一個小夥子，街坊鄰居都願意把自家女兒嫁給他，付長生也是在付老漢的參謀下千挑百選，才挑到了一個好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