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神掌
上回寫到清心師太邊說邊走進深山，張雨軒、燕無雨、王雨軍，三人望著清心師太的背影，半響燕無雨開口道：
“我怎麼越聽越覺得故事中的李鶯鶯李小姐，就是清心師太自己本人啊？”王雨軍一言不發，張雨軒點頭道：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清心師太講的故事，其實就是她自己的過去。”張雨軒搖搖頭歎息道：
“故事中的李小姐，其實就是現在的清心師太，而丫鬟很有可能就是小翠姑娘！”王雨軍恍然大悟道：
“原來如此，難怪小翠姑娘一直稱呼清心師太為小姐！”王雨軍眼望深山，幽幽道：
“想不到，清心師太還有如此顯赫的家世，真是世事難料啊！”燕無雨歎息道：
“可惜造化弄人，有情人難成眷屬！”燕無雨望向張雨軒，輕聲喚道：
“雨軒——”一聲出口，不覺甚為難堪，連忙住口。張雨軒微微一笑，輕輕道：
“無雨，我們江湖兒女，何必拘泥小節呢？你這樣叫我，很親切，我非常喜歡！”燕無雨臉色微紅，用細若蚊吟的聲音道：
“雨軒，你既然喜歡，我以後天天這樣叫你好嗎？”張雨軒輕搖折扇，微笑道：
“無雨你能這樣叫我，我歡喜還來不及，哪有不好之理？”王雨軍看著他們如此親密，冰冷的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隻聽燕無雨輕聲道：
“雨軒，你還記得清心師太臨走時說的那幾句話嗎？”張雨軒輕輕念道：
“你說：緣是山中高士晶瑩雪，世外仙姝寂寞林。”燕無雨輕聲接道：
“我說：緣是眾裏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張雨軒緩緩道：
“你說：緣是縱然兩情相悅，仍難逃宿命之劫。”燕無雨低聲接道：
“我說：緣是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緣是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窗前點燈到天明。緣是無盡的思念，而我，傲立於沙漠中靜靜的看著它緣起緣滅！”燕無雨目光深遠，狀若癡呆，口中不斷重複道：
“緣起緣滅…緣起緣滅…”張雨軒抬眼望去，燕無雨傻傻呆立，已經淚眼婆娑。張雨軒心中歎息道：
“唉——情之一物，不知傷了世上多少癡情兒女！”他輕拍燕無雨肩膀，溫柔喚道：
“無雨——”燕無雨突然轉身，撲到張雨軒懷裏抽泣道：
“雨軒，我…好害怕…”張雨軒緊緊揉著燕無雨，溫柔道：
“傻丫頭，你害怕什麼？”燕無雨仰起臉，淚光盈盈道：
“我害怕自己，會變成第二個清心師太！”張雨軒用衣袖拭幹燕無雨臉上的淚水，安慰道：
“不會的，無雨，我保證，一定不會的！”他搖搖頭，感歎道：
“一段沒有結局的感情傷害了兩個人，陸有才可憐，清心師太更可憐！”話到此處，丫鬟小翠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是啊，小姐被這段感情傷的太深了。雖然皈依我佛出家為尼，可是心裏又何嚐放下過？”丫鬟小翠搖搖頭歎息道：
“小姐每年冬季都要來荒山古洞清修，其實小翠知道，她是在向佛祖懺悔，小姐心中其實還是深深愛著陸有才陸公子的！”丫鬟小翠眼望深山，良久道：
“雨軒公子、燕姑娘，你們那位表哥呢？齋飯已經好了，我們用齋吧？”張雨軒此刻才注意到，原來剛才自己和燕無雨談話，表哥王雨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然離開了。張雨軒輕輕道：
“我們是不是等等清心師太？”丫鬟小翠搖頭道：
“不用等了，小姐進山，不到天黑是不會回來的。”張雨軒點頭道：
“那我們先走吧，表哥自己會來的。”丫鬟小翠點頭帶路，三人很快來到石室門口。王雨軍早已等在那裏，見他們過來，少有的熱情道：
“小翠姑娘，我有件事情想請教你？”丫鬟小翠驚訝道：
“公子請講！”王雨軍幹笑道：
“不知道我們，可不可以動葷？”丫鬟小翠笑道：
“我雖然伺候小姐，但小姐並沒有讓我出家，你們也並非佛門中人，自然可以吃葷。隻是…”王雨軍伸出右手，做了個請的動作。眾人進內一看，都大吃一驚。隻見石桌中間放了一隻小野豬，已經烤得油光閃閃。本來山裏條件簡陋，也沒有什麼菜色，但是幾人看到香噴噴的野豬，均已食指大動。互相客套一番各自坐定，燕無雨撕開一塊野豬肉，遞給張雨軒。張雨軒邊吃邊點頭，燕無雨看在眼中樂在心間。丫鬟小翠吃了一口，連連稱讚王雨軍道：
“公子好手藝，山裏沒有什麼佐料，居然還能做出如此美味，了不起！”張雨軒微微搖頭，歎息道：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少了美酒佳釀！”丫鬟小翠拍了一下腦袋道：
“往年老爺來看小姐，倒是帶了不少佳釀。雨軒公子不提，我都忘記了！”起身走到牆邊撬開石板，從裏麵捧出一個大酒壇順手拍開泥封，給幾人各自倒上一碗。頓時酒香四溢，最後丫鬟小翠也給自己滿上一碗。站在桌前，對眾人道：
“小翠鬥膽，替我家小姐敬各位貴客一碗！”說完一飲而盡。張雨軒等人，也站起身來幹了一碗！張雨軒手捧酒碗輕輕笑道：
“江湖相逢一碗酒，生死與共手牽手。古人煮酒論英雄，我們何不效仿之？”王雨軍哈哈一笑道：
“斬不完的仇人頭，喝不完的朋友酒。江湖相逢樂在其中！”說完將碗中酒一口倒下。丫鬟小翠捧著酒碗，起身瑩瑩笑道：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我為各位獻上一曲以助酒興，如何？”眾人拍手稱快。隻聽丫鬟小翠輕輕唱道：
“對月醉心舞，把酒遲暮。多少年來多少怨，到頭來，卻隻相思負…”聲音清脆悠揚，意境令人神往。突然音調漸漸高昂，意境漸轉淒涼：
“情絲似麻，剪不斷理還亂，自是無果今至古。既如故，卻為何，還是清淚止不住？長劍斷，癡情無，隻願來生有情莫相負。”燕無雨聽到此處，拍案而起道：
“好一句：隻願來生有情莫相負。我們就為這句：隻願來生有情莫相負。幹一碗！”說罷一口喝下碗中酒。丫鬟小翠也幹了一碗，王雨軍喝完慢慢放下酒碗，對張雨軒道：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張雨軒推開酒碗，微笑道：
“人不知而不問，不宜君子乎。”燕無雨奇怪的望向兩人道：
“清心師太回來了？”張雨軒用手指了指耳朵，做了個聽的動作。燕無雨凝神細聽，從外麵傳來了細微的劃水聲。丫鬟小翠，卻是一頭霧水莫名其妙。張雨軒折扇輕搖，微笑道：
“劃水如此之輕，卻可以使船在水中如箭穿行，我倒要看看來的是何方神聖？”說吧緩緩起身朝外麵湖邊走去。王雨軍、燕無雨、丫鬟小翠，也隨後跟了上去。隻見湖麵上一艘小船乘風破浪而來，船上有三個人二老一少；老頭須發皆白立在船頭，任小船如何顛簸，他卻是紋絲不動。船尾劃船的是位老太太，滿臉皺紋。她並不像普通船家劃個不停，而是等到小船力竭而止，才輕輕扳一下船槳。就這輕輕的一下，那船便如離弦之箭，向前滑行，有時仿佛是離水飛行一般。少年坐在中艙，卻是左搖右擺甚為狼狽。王雨軍看在眼中，對張雨軒凝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