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七絕 花下留影 雜釋之上闋 錐心術(1 / 2)

雜釋

上闋&錐心術

在坊間一望無際的甬道中穿行對於胡不為不算是難得的經曆,但如此依賴別人的攙扶,時時需要忍受來自心脈突如其來的劇痛,卻還是第一次。而且由於攙扶者的別致,這個第一次注定會是難忘的第一次。

“大叔,你再給我確認一下,把你的情絲繞關了嗎?”把大叔作為胡不為的名字以後,桔生仿佛真有了作為一個小女孩的童趣。情絲繞是一種可以植入副腦的定位模塊,常被情人們用來偵測對方的位置。

“嗯,關了。”胡不為故意不接桔生打趣的茬,對戊所殺手的襲擊仍耿耿於懷。作為一個多年的律人,對於所有同行都有著某種天然的倚賴,尤其想到可能來自廷尉使司高層的背叛,心情有些沮喪。

“你們廷尉使司不會在你的副腦裏做手腳吧,”桔生並不是謹小慎微的人,隻是樂此不疲地把胡不為的鬱悶搬弄來擺弄去,心中有些小快樂。

“那我怎麼知道,再遇到一個戊所殺手就知道了,遇不到也可以知道。”胡不為不認為誰會在自己的副腦裏做手腳,但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困擾著他。“你那個瞿芙蓉靠得住嗎?”

“你是問醫術還是別的什麼?”

“都算上。”

“靠不住。”桔生說這話時神情嚴肅,不像是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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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嵌刻兩個古色古香的篆字“瞿府”的門前等了足以讓胡不為這樣涵養十足的大叔也感到有些不耐的時間之後,門無聲地打開了。這段等待中,桔生的耐心讓胡不為有些意外,但更讓他意外的還是打開那扇以“瞿府”為名其實很狹小的所謂“大門”的是一個和桔生歲數相仿的女孩。

似乎急於打消來客任何其他誤解,“我是瞿芙蓉。”一隻雪白而精致的手伸了過來,在胡不為正為握手的姿勢遲疑的時候,三個指頭已經迅疾地切在胡不為的腕上,“等你們很久了。”聲音很嫩,有些慵懶,透著某種空靈。

桔生卻默不作聲,直到瞿芙蓉切脈的手指在三、四息之後終於離開了胡不為的左腕,“怎麼樣?”語氣微微有些緊張。

“進來說。”於是蓬門今始為君開。

瞿府的大小和它狹小的門是相稱的,但很整潔,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幹枯植物的氣息和一股新鮮女性的氣息,他們混雜在一起,足以沁人心脾。

被桔生扶進瞿府並安置在一個長長的軟椅上斜躺著之後,胡不為沒有得到預期中的關注,那兩個女人,或者說女孩對胡不為未置一詞就迅速鑽到隔壁的房間,並關上了門。對於女孩們的忽視和無禮,胡不為顧不上介意,漫長而緊張的旅程,讓他有些疲憊,尤其是這種疲憊本不是他一個修體高手應該遭遇的。

一邊調息,一邊打量著瞿府的客廳,房內沒有什麼家具,東邊的牆上掛著一副畫,筆法是遠古水墨丹青,一池,一柳,一人而已。留白處題了一首天淨沙:

國仇家恨情傷,柳風槐影荷塘。明日再歇一晌,由它去賞,無悲無喜無妨。

詞尾落款是一個“芸”字,字跡秀翹,可以看出是出自女子之手,但又看不出任何柔弱。胡不為知道天淨沙不是詞牌,而是遠古大元流行的曲牌,如今已少有人知,心中便微微一動。而那個“芸”字尤其讓胡不為若有所思,以致當桔生和瞿芙蓉從臥室裏出來的時候,看到的胡不為神情頗有些古怪。

“大叔,等急了?”桔生稍有歉然,瞟了瞿芙蓉一眼,“我們姐妹很久不見,自然有許多話要說,好歹也不耽誤你的事情,理解一下好不?”

這時胡不為才看清與桔生並肩而立的瞿芙蓉的樣子,那女子眉眼嫵媚,身材嬌弱,悄然而立,頗有些隨風可化的意境。但她的表情可不如桔生那般友善,一抹紅暈和冷冷的臉色不太相符。

“說正事。”瞿芙蓉對胡不為的態度和當初鍾辭升的態度有一拚,都是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模樣。“你是桔子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但你是我的病人,不是桔子的病人,所以從今天起,你聽我的。”

“他是我的大叔,不是朋友,我可沒有在衙門裏混的狐朋狗友。”桔生看著瞿芙蓉顯出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我欠他一個東西,你幫我還給他吧,好妹妹。”

“看他的運氣,也看我的運氣。”當瞿芙蓉望向桔生的時候,臉龐便油然浮現一絲微笑,這樣與那抹紅暈才相稱。“錐心術的可怕你是知道的,他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