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真鬧大了事情,讓老爺知道了,隻怕自己吃不消。好不容易才哄著老爺抬自己做了平妻,沒來由地跟陸令萱硬碰硬,她也討不來好。
這種虧本的買賣她可不幹!
想到這裏,殷姨娘連忙給自己的丫頭打眼色。那丫頭會意,連忙上前假意勸說:“側夫人,您消消氣,王夫人在戲院已等了許久,去晚了多失禮呀。咱們快走吧。”
殷姨娘鬆了一口氣,哼了一聲,這才帶著丫頭走遠。
陸令萱氣得雙眼發紅,一言不發地帶著慕雲歌轉過庭廊,往主院去。
慕雲歌心內微微發苦,她想不到陸令萱如今的處境竟已艱難至此,那個殷姨娘當著她的麵就敢對陸令萱發難,背地裏還不知給陸令萱使了多少絆子。想陸令萱一個心高氣傲的大小姐,淪落到這等地步,個中委屈隻怕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思及此,她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陸令萱的手掌。
陸令萱勉強笑道:“她人就是這樣,隻是爭對我,跟你沒關係,雲歌你別放在心上。”
“嗯。”慕雲歌替她難過,別故意不提這樁:“咱們快走吧,去晚了,隻怕陸夫人久等。”
提到陸夫人,陸令萱的臉色才稍稍好看些,她扭頭對身後的丫頭寶玲道:“娘最近愛吃些素粥,你去廚房裏做些端過來。”
寶玲應了,折身往不同的方向去。
陸令萱領著慕雲歌進了主院,陸夫人聽到動靜,在裏屋有氣無力地問:“是萱兒回來了?”
“娘,是我。”陸令萱一邊答應著,一邊領著慕雲歌往裏屋去。
陸夫人今年三十二歲,因臥病在床的時間久了,整個人顯得格外蒼老,抬起的手腕隱隱見骨,消瘦非常。慕雲歌見過了禮,她虛弱地拉著慕雲歌坐在床前的凳子上,微微笑道:“萱兒,你有個這麼漂亮的好朋友,怎麼從不帶來給我瞧瞧?”
陸令萱按下心頭的苦澀,端了杯熱茶給陸夫人,才道:“娘,你怎麼忘了?上次請來梅公子給你瞧病,雲歌也是跟著一起來的呀!”
“是我病糊塗了。”陸夫人聞言,眉目黯淡下來:“我的身體若是爭氣,也不會……”
陸令萱見她落淚,心緒起伏,忍不住連連咳嗽,趕緊將手中的熱茶放下,輕撫她的背脊給她順氣。
慕雲歌握住她的手,一手搭在她的手腕上,細細把脈。
陸令萱見她診脈,眼中漫出淚來,隻盼著她點一點頭,說句“有救”。
陸夫人眼中露出驚詫之色,疑惑地看向陸令萱。
陸令萱附在她耳邊,小聲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陸夫人越聽越膽寒,身子顫抖,好半天才道:“你爹……他竟如此無情,縱容殷姨娘來謀害我的性命!”
“陸夫人,你別激動,你如今的身體經不起半點折騰。”慕雲歌收了手,麵容凝重:“你並非是病了,而是中了一種慢性毒。這毒是由夾竹桃的汁液、曼陀羅混合了少量的斷腸草提煉成的,通過飲食日積月累的在你的身體裏沉澱,如今已深入骨髓。”
“這毒能解嗎?”陸令萱一聽,心神大亂。
慕雲歌不說話,對陸令萱道:“上次梅少卿給你開的藥方,還有你抓來的藥,都給我瞧瞧。”
陸令萱依言從抽屜中將藥方取了出來,遞給慕雲歌,又這身去偏房裏,很快將抓來的藥和熬藥剩下的藥渣都交給慕雲歌。
慕雲歌看罷方子,將藥方擱在手邊,又將沒有熬過的藥一一驗過,最後才皺著眉頭看熬藥的藥渣。
看完之後,她才道:“梅少卿也知道陸夫人是中了毒,他給的藥都是解毒的,又格外叮囑了你熬藥的方法,便是為了防範別人在藥中做手腳。可是,你抓來的藥沒有問題,熬過的藥中卻還是滲進了毒,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我熬藥之時,一步都沒離開過爐火。”陸令萱連忙說:“會不會是藥罐子出了問題?”
她說著,將藥罐子遞給慕雲歌。
慕雲歌細細查看,緩緩搖頭。她一抬頭,忽見偏房前有口水井,心中起疑,便問陸令萱:“你熬藥的水是井水?”
陸令萱點頭,沉下眉頭,奔出去打了些井水端給慕雲歌。慕雲歌聞了聞井水,果然有股淡淡腥味,輕輕抿了一口,便道:“這水裏被人下了毒,定是將那些毒藥包成一包,扔進了井裏。夫人日日飲用這水,難怪久久不愈。”
她沉思片刻,將袖袋中的白瓷瓶拿了出來,倒了顆乳白色的藥丸喂到陸夫人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