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左手被人握住,慕雲歌一抬頭,魏時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她身邊,正擠眉弄眼地對她笑,那笑容透出無盡暖意。
說不上為什麼,理智瞬間回到身體裏,慕雲歌從魏時掌中抽出手,飛快地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心有餘悸地走上前:“表姐,你沒事吧?嚇死我了!”
她聲音甜美不失清脆,柔媚而不造作,魏善至頓時被這聲音吸引,神色如常地將沈靜玉放下來,視線轉向聲音的來源。
盈盈翠竹間,玲瓏拱門處,慕雲歌著一身白色素羅裙,外罩紅色披風,身姿挺立,好像誤入凡塵的仙子。視線上移,落在慕雲歌臉上,眼前的少女麵容宛若天成,閑靜似嬌花照水,淡然如弱柳扶風,竟是京中多少美人難以比肩的美麗!
“北國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情不自禁地,這首詩從魏善至嘴裏冒了出來。
魏時目光一沉,四哥竟拿這首詩讚美雲歌,莫不是也看上了雲歌?
沈靜玉離魏善至最近,自然也聽見了魏善至的喃喃自語。又是慕雲歌!又是慕雲歌!為什麼她跟慕雲歌在一起,人人都先看到這個賤人?手絹幾乎在手指尖絞爛,她沈靜玉才不做別人的陪襯!
嚶嚀一聲,沈靜玉身子微斜,難受地蹙起了眉頭:“好像……腳扭了。”
她刻意壓柔了聲音,比之慕雲歌又多了幾分嬌媚,聽起來像水一樣讓人渾身舒坦。魏善至果然被她吸引,伸出手來虛扶著她,低頭詢問道:“還能站穩嗎?”
這一近看,沈靜玉小臉蒼白,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倉惶,魏善至憐惜之心頓起,也顧不得什麼禮儀了,一手托著她的身子,一邊彎下腰去,伸手在沈靜玉的腳踝上輕捏:“沒有傷到骨頭,休息幾天應該就無礙了。”
沈靜玉含著淚點點頭:“多謝先生。”
魏善至安撫了沈靜玉,心中卻留戀著那張嬌麗的臉龐,待沈靜玉站穩,便扭頭對慕雲歌笑道:“你表姐沒事,別擔心。”
擔心?她從未擔心過沈靜玉!
慕雲歌隻想冷笑,可她不能,她隻能驚惶地打量沈靜玉,一邊向外張望一邊說:“可是表姐站都站不穩,我們的書又還在書院,怎麼拿回家呀?”
“這不妨事。”魏時笑眯眯地推波助瀾:“先生好人做到底,送這位小姐過去吧?”
沈靜玉眼巴巴地看著他,輕輕咬緊了下唇,一股哀傷可憐的氣息緊緊包裹著沈靜玉,看得魏善至的心口一縮一縮地難受。魏善至還想多跟慕雲歌多呆一會兒,心中天人交戰之際,慕雲歌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先生人真好,表姐,你還不謝謝先生?”
她肯幫沈靜玉說話,沈靜玉心中簡直是大喜,都沒細細分辨慕雲歌的用途,就依言道謝。
魏善至騎虎難下,隻得扶著沈靜玉往書院挪去。
慕雲歌微微一笑,腳下放慢,刻意跟兩人拉開了一段距離。
魏時已經有一個月沒見到慕雲歌了,這一見麵就礙著這麼多人,慕雲歌就看了他一眼,連話都沒能好好說一句,正巴不得這兩人趕緊走開,更不會主動跟上去。
書院九曲長廊、重重拱門,很快就看不見沈靜玉和魏善至的身影。
慕雲歌鬆了口氣,扭頭對魏時說道:“咱們換個門走,從另一個方向回書院。”
“為什麼?”魏時跟著她轉彎,很是不解,突然想到剛剛慕雲歌看魏善至的眼神,心就是一沉:“你怕我四哥看到你跟我在一起?你很在意四哥嗎?上回也是這樣,雲歌,難道你喜歡我四哥?”
“胡說什麼!”慕雲歌腳下一滯,堅決地冷哼了一聲:“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我也絕不會跟他有任何瓜葛!”
魏時的心頓時就落回了肚子裏,小傻子雖然一肚子壞水,但從沒騙過他。
“那是,若全天下的男人要死絕隻留一個,留下的也肯定是我,你怎麼會喜歡他?”魏時心情大好,搖著扇子慢悠悠地跟著她。
慕雲歌對他這種自戀視而不見,徑直走到書院側門前,凝眉看了一會兒,突然說:“從現在起,在書院裝不認識我。”
魏時撇了撇嘴,順著她的目光湊上去,隻見書院裏又熱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