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管事很快就將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明天就是除夕了,按照慕家家族的規矩,明天早上將由族長帶領宗室到祠堂去上香、祭祖。中午的時候,慕青就讓下人送來了通告,讓慕之召明天準點去祠堂。慕之召本也答應了,興致勃勃地到慕青家去,與慕青商量祭祖相關的事項。誰料說到最後,慕青竟說:“之召啊,雲歌跟易方的婚事,是不是放在年後?我看過期程了,正月初九就是好日子,不如就趁著這個良辰,把孩子們的事了了吧?”
慕之召當場就冷笑:“雲歌跟易方有婚事,我怎麼不知道?”
“婚書契約都在這裏,你這是想悔婚?”慕青語重心長:“之召,我知道你眼光高,怕雲歌給易方做妾委屈了她,可你也不想想,以雲歌如今的情況,最多也就給普通人家做妻,還不知道要受別人多少冷眼呢!嫁給易方就不同了,大家都是看著他們長大的,還能偏幫了誰不成?”
慕之召倒是吃了一驚:“婚書?什麼婚書?”
慕青便將一張紙掏了出來,擱在慕之召跟前。
慕之召打開一看,差點就氣懵了過去。眼前白紙黑字確是婚書無疑,落款處的簽名上,赫然寫著他的名字,那筆跡也是自己的!
他非常確信自己並未簽署過什麼婚書,那眼前這份婚書肯定就是慕青等人偽造的了!
慕之召拂袖而起,回到家中後,心思白轉,想到自己平日裏對家族不薄,可家族卻樂忠於毀自己女兒清白不說,還想將雲歌強娶過門做妾!那慕易方是什麼人?一個市井流氓,也妄圖染指他的雲歌,連假婚書都偽造好了!
他越想越怒,心中這口氣無處發作,脫離宗族的念頭油然而生。
既已想到,慕之召當即就讓許管事告訴慕青,明天他就帶人前來,將慕之召本家這一脈的祖先遷出祖宗祠堂,從此獨立出去!
慕青隻道慕雲歌是個女兒身,再金貴又怎比得上兒郎,這才用逼婚一計妄圖讓慕之召就範,更理直氣壯地向慕家要錢。哪想到慕雲歌在慕之召心中的地位如此重要,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把慕之召逼急了。一聽說慕之召要另開宗室獨立,他當場就急了,趕忙召集了族人到慕家來阻止慕之召。
慕之召這次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慕青帶來的人連大門都進不去!
慕雲歌聽了來龍去脈,心中一喜,隨即又一驚。
她心中另有一番打算。
前世慕家滿門抄斬,連帶著家族也一起傾覆,慕家家族上上下下三百餘口死於非命。這一血的教訓,讓她心中對宗室頗有陰影。
宗室中有不少對慕家不懷好意的人,例如族長慕青一脈,但礙於家族情分在,往往辦起事情來束手束腳,這是其一;家族裏也有不少對她們真心實意的好人,如六爺爺慕俞欽這一支,可前世她與人為善尚且不得善終,今生要做的事情比之前世更是凶險百倍,她怎敢拿那麼多人的命來冒險?
因此,獨立宗室之後最大的好處,莫過於遠離惡人,不牽連好人!
自打重生之後,慕雲歌就一直想說服慕之召獨立,但時機不成熟,隻得作罷。
聽了許管事的話,她怎會不又驚又喜?
喜的是慕之召終於動了脫離宗室的心,而且爹說到做到,已經在謀劃獨立。驚的,自然是慕青手上居然會有婚書!
不過轉念一想,慕之召的簽名極易模仿,隻怕族人也是在上麵動了手腳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倒是不怕慕青等人搞什麼幺蛾子,最要緊的是要促成慕家脫離宗室。
慕雲歌站到慕之召身後,輕輕扯了扯慕之召的袖子,眼圈暈紅,泫而欲泣:“爹,族長他們又來幹什麼?是不是又為了上次的事情?爹,要讓雲歌嫁給那種人做妾,還不如讓雲歌去死!”
她就是要哪壺不開提哪壺,揪著慕之召最痛心的事情不放,時時刻刻提醒慕之召家族對慕家做的事情!
慕之召心口一緊,趕緊握住女兒的手:“大過年,別說不吉利的話。”
慕青久等不到慕之召的回答,拐杖在地上瞧得叮咚響:“之召,你倒是說話呀!別說咱們大家正要開親,撇開雲歌和易方的婚事不談,我還是你的長輩,有什麼話不能說的?”
“族長切勿多言!”慕之召冷哼一聲,斬釘截鐵地道:“明天一早,我就帶人將慕家這一脈遷出宗室,另選地址建慕家祖宗祠堂!”
他微微一頓,又道:“至於親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