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東宮的爺又遣門子來取銀子了。”貼身丫鬟玉眉對主屋軟榻上的貴婦人稟告。
“還不快將來的爺請進客堂裏,好生招待,可別讓他在外麵凍著了。”貴婦人用手襯著額頭,麵有難色。
“這個奴婢自然知道,我們可萬分小心著呢。一來,不用夫人說從那個宮裏來的人我們哪敢得罪,自然畢恭畢敬,端茶倒水,無所不應。二來,他們何曾把自己當作外人,一個個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醃砸貨,究竟讓我們這些做奴才看不懂了,都是奴才,他們倒在這當起了主子。”
“小妮子,再多嘴多舌,小心我撕亂你的嘴。男人家的事,你知道什麼!”貴婦人揉捏眉間,停了半晌,說道“可說這次要取多少?”
“沒說要多少,隻說半月前在府上嚐的那碗臘八粥極好。臘八那天是取走了十萬兩,想來這次的意思是不少於十萬兩了。”
“去庫房取十萬一千兩,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快去吧。”
玉眉拿著庫房的鑰匙取了銀票來客廳見東宮來的李虞候,交代道“李爺,這到了歲關,不瞞你說這侯府中要用錢的地方頗多,已經沒多少現銀,前些時日大爺的白事都是從簡,這些你們應該是知道的。不過再為難,東宮的那份我家老爺和夫人卻留著一萬份心,時常備著,這是八萬兩,你們全且用著,年關我們還有孝敬,餘下的一千兩銀子,爺們在東宮當差也辛苦,這是我們夫人的一點心意。不成敬意。”言辭有棱有角,不失為侯府夫人的貼身丫頭。
李虞候隻輕輕胛了一口翠湖,坐在客廳主位上,並未接話,也沒接玉眉呈上來的銀票,紋絲不動,便賣弄了起來,跟沒聽見似的。玉眉抬頭觀察李虞候,大概明白,於是又從袖中取出九千兩銀票,心中卻是萬分痛恨這等作威作福的賊子。
“是奴婢不知好歹,爺們都是在太子爺身邊走動的人,這一萬兩不多,全當孝敬。”玉眉依舊笑語相迎。
那李虞候方才放下茶杯,撣了下長袍,一邊接下銀票,一邊用輕佻的眼光打量著玉眉說道“想是這崔府,不想再享用這宮廷禦用的好茶了。仔細點,年關準備好三十萬兩到時候自然有人來取。”
幾句話間,總算把這主給送出了府門。那三十萬兩本來是例銀,雖說是個大數目,卻不是侯府很擔憂的事。隻不過近兩年來,太子那邊來的格外勤了些,倒像是個無底洞,用再多的錢也填不完。
玉眉回到夫人的主屋,發現夫人已經睡下,於是輕聲退了出來。玉眉細想,這兩個月府中大小事物繁雜,經曆過很多用錢的大事,還有許多人情事要耗費精神,夫人好久都沒合過眼了,再熬下去恐怕是油燈也熬沒油了。今天夫人難得睡下了,這是件好事。至少玉眉認為這是這些天最讓人覺得有希望的事,於是內心便歡樂了起來。
冬日的日頭本來就短,今日又下起了大雪,天黑的格外早。
夜色漸漸籠罩侯府的角落,燈火漸明。劉媽子來報說老爺回來了,玉眉吩咐小丫頭們準備梳洗。
“你家奶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