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的雪花懶懶地飄揚而下,把綿延的蒼莽青山虛虛的籠罩。古樸厚重的青石板上薄薄的積了幾點細細的小顆粒,轉眼便被行人的靴子踩踏的沒了影蹤。
行走在山間陡峭不一的石階上,隨處可見或遠或近處白茫茫的一片,那是之前未化盡的積雪。
農曆的正月初三,鍾靈毓和陳諼在諭山祈福。
此時天色尚早,大批的遊客還未到達,山道上還算清淨。
兩個形容嬌俏的姑娘緩緩的登著台階,行走間自有一番氣勢透出,竟不似豆蔻之齡該有的氣度。二人不急不緩,細細欣賞著巍峨靈秀的道教靈山。
山腰處建著一個歇腳的亭子,飛簷上掛著根根冰柱,晶瑩剔透,襯著漫山的墨綠深意,甚是好看。
鍾靈毓轉身對著幾步台階之外的陳諼笑道,“諼草,上山還有一截兒路,我們在這兒休息一下?”
陳諼點頭,站在亭台上舉目四望,可窺見遠山渺茫之象,頗有些仙山靈境之意。
她舉起脖子上挎著的相機開始調焦距,正盯著屏幕上的景調整角度,身邊傳來一道爽朗的聲音,“姑娘,買香嗎?”
陳諼本來不想理會,轉念卻是一哂,她們上山是為了祈福,竟然兩個人都沒想起來要帶香?
她正準備開口,鍾靈毓已經問道,“大姐,這香是怎麼賣的?”
這婦人孩子都已經上初中了,聽到這麼小的、水蔥一樣又嫩又水靈的小姑娘叫自己“大姐”,一下子覺得自己年輕了起來,臉上似是又漾起了一二十年前的光彩。
她細細的打量了兩個姑娘一眼,心裏暗讚,剛剛隻是遠遠的瞄了個大概,並未看個真切,隻覺二人長相靚麗,打扮漂亮齊整,和自己家二花不一樣。如今細瞧瞧,心裏深歎自己不能給二花提供一個更好的條件,都是一樣的年紀,怎麼這些孩子都這般氣度不凡呢!前段時間山上來了個可漂亮的小夥子,那長相氣質也是這般少有的。聽說他專門來山上學習道士平日起居坐臥和太極拳,那一身道士服穿起來,真有幾分仙君座下修行者的感覺。
這位大娘一邊兀自感慨著最近山上怎麼來了這麼多氣質不凡的男娃女娃,一邊心裏又有些酸澀,是她家兩口子誤了二花呀,都是人呀,怎麼相差那麼大呢?
鍾靈毓見這位大姐一時盯著自己發呆,一時又有些神遊,一時又像是要掉眼淚的光景,想是這位大姐家裏遇到什麼事了吧,這大過年的,山路崎嶇,天又這麼冷,還得冒著風雪出來賣香……鍾靈毓也不等她回過神來,從包裏拿出一個紅包壓在這位大姐剛剛放在石凳上的水杯下,從地上排著的一溜已經包好的香中隨便拿起一袋,示意陳諼走人。
陳諼挑了挑眉,沒有說話,跟上鍾靈毓的腳步。
兩人離開了這座亭子,隻留下亭外呼嘯不絕的瑟瑟冷風,和亭內徒自感傷的戚戚婦人。
又走了一段路程,陳諼才笑道,“鍾大小姐,你可沒告訴我,你來這諭山是為了來做活菩薩的呀。這裏可是道教聖地。”
陳諼的話拖了長長的尾音,鍾靈毓想不聽出其中的揶揄和深意都難,她也不做解釋,隻是將手上的那一袋香舉到陳諼麵前,語氣無波,“我們也確實需要香,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