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西梁戈壁(1 / 2)

古西梁國是銜接東西的交通要塞,地域寬廣,物阜民豐。相傳其國人相貌多俊美,世人皆以嫁娶西梁人為榮,西梁王族更是人間翹楚,曾引天上神仙慕名下凡。

時光荏苒,日月如梭,轉眼千年已過。西梁千裏疆土已然化為戈壁荒灘,昔日盛況蕩然無存,真真是造化弄人。

由於近年來持續幹旱,原本就幹燥少雨的戈壁荒灘更是每況愈下。灰白的地表裹上了一層黑色的沙礫,一望無垠,烈日懸空,絲絲煙氣自龜裂的地縫中筆直鑽出,彌漫開來。

偶見蜿蜒攀爬的河床也早已幹涸,向上遊尋去,盡頭皆是高聳天際的山峰。不過峰頂的積雪亦是消融殆盡,山腳周邊滿是枯萎的植被與森森白骨。

戈壁深處有一座連體山,因終日不見山的影子所以取名無影山,山脈東西縱橫近百裏,是這戈壁中首屈一指的大山脈。山中本落有十幾戶人家,眾人或以農耕度日,或以狩獵為生,雖是清苦,卻也逍遙自在。

但是受旱災影響,無影山山中的水源也日漸枯竭,植被大片枯死,因不甘困死於此,本地的青壯年人皆陸續逃離此地,隻留下那些年邁體弱之人苟延殘喘。

蘇肆和其祖父蘇黎就是其中的留守之人,祖孫二人數年前才徙居到此,以狩獵為生。蘇黎雖然已經年邁,但是身體卻還硬朗,之所以選擇堅守,實是另有隱情。

蘇肆今年7歲,一直跟在祖父身邊,是在蘇黎的背上長大的,自幼見慣了山裏的景色,小小年紀便已會捕些山雞、野兔等獵物,還能辨識一些山珍、藥草。

當初,蘇黎在山腰處尋了一座石洞落腳,本想以後慢慢的尋些材料,建個像樣的居所,可是後來發現這一想法實在難以兌現。一來此處著實荒涼,山上的植被極少且以低矮的耐苦寒、幹旱的棘草為主,沙柳、胡楊更是稀少,能夠長大成材的幾乎是鳳毛麟角,幾年下來,成材的木料隻湊了五、六根;二來動土建屋需要幫手,祖孫二人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平白求人幫忙,即使請來人手,也得伺候大家吃喝,這也是他們現有條件下負擔不起的。

好在山洞夠寬敞,淨高數丈,縱深也有十餘米,容納二人生活起居綽綽有餘,也絲毫不覺壓抑。夏天,山洞裏清爽陰涼;冬天,將獵物毛皮做成門簾掛在洞口,裏麵又溫暖如春。

蘇黎也不忍丟下如此天造地設的住所,再大費周折另動土木。唯一的遺憾就是洞內光線有些暗,不利於做活,所以他又在洞口簡單的搭了一個草棚,用作白天做活的場所。

戈壁缺水,雖然蘇黎早有準備但也抗不過此經年的久旱,他在山中暗藏的幾處水坑也相繼用盡,如今隻有洞內的幾個皮囊裏還有些清水。

近來,蘇黎很少外出,也極少用水,總是將有限的水留給孫兒蘇肆用。蘇肆雖然年幼但是頭腦極聰慧,祖父的用意自是瞞不過他的。因為祖父的固執,幾次勸說之後,蘇肆便也放棄了,挨了不過兩日,蘇黎終於還是倒下了。

沒有水,常人在這戈壁中根本難以存活,祖父的昏厥令蘇肆焦急萬分,嚐試著給他喂了些水,望著祖父幹裂的嘴唇,他心如刀割。

祖孫二人相依為命,感情至深,蘇肆更是深知祖父性情剛烈,若是沒有充足的水源,即使他轉醒,也絕不肯再沾半滴水。困守於此絕非長久之計,隻有找到新的水源才能擺脫眼前的困境。

可是方圓數十裏早已被眾人尋遍,依照舊路找尋,發現水源無異於天方夜譚,他自覺唯一可能有水的地方就隻有那毒霧穀附近了。

毒霧穀距此十餘裏,因常年被淡綠色的毒霧籠罩而得名,被眾人稱為絕地,祖孫二人初到此地便已耳聞。眼下生死存亡之際,蘇肆決定冒險一探,小小年紀便有此魄力,與其祖父頗為相似。

這也難怪,二人朝夕相處,蘇黎的個性總是被其沾染了許多。大概計算了一下腳程,蘇肆帶了三個空水囊和一點風幹的臘肉,又拿了一柄鋼叉備用。

他知道自己的斤兩,鋼叉隻不過是給自己強加的心理防線罷了,雖說已久不見野狼,但是防備還是要做足的,這是祖父的教導。

等到了傍晚,奢侈的喝了幾大口水後,蘇肆便動身了。毒霧穀的路,蘇肆隻走過一次,但是方向卻不會弄錯,那是一年前,祖孫二人追趕一隻沙狐尋到的,當時沙狐被弓箭擦傷了前肢,無奈驚慌之下誤進了毒霧穀,眼瞅著沒跑兩步便口吐白沫,倒地而死了。那也是蘇肆唯一一次親眼見識毒霧穀的厲害,自此再有向毒穀方向逃走的獵物,二人便也不追了。